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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彤談《解藥》:愛無解

吳彤

2013年03月28日08:47    來源:人民網-文化頻道    手機看新聞

若論純粹意義上的劇本創作,《解藥》是我最想寫、也寫得最盡興的一部作品。因職業關系,經年累月在各種古典的、現代的、喜劇的、悲劇的、原創的、改編的劇本之間不停進行著比照、剖析、揣摩、領悟的循環,像極了在武林中看大師過招兒,瞧得眼熱心痒之際,當然也想試試身手,而身在人藝最得天獨厚的條件是,從文字到舞台,從幕后到幕前,有一群天賦卓越的高手引領我見識過什麼樣的本子是好本子!

眼界開了,剩下的就看造化了。於是,平日裡自然對自己也沒客氣——“坐如鐘”“站如鬆”地苦練“姿態”,“五禽戲”“八段錦”地調理“氣韻”,吸呼之間就盼著有朝一日,天目大開,祥雲四起,靈感飛臨,我頭頂上不偏不倚,恰巧掠過一片有雨的雲彩!終於,某年夏天的某次聚會,某位益友恰逢其時地給予了某種點醒!正是那一瞬間的暴雨驕陽,嘩啦?嚓地催生了《解藥》的胚胎。

動筆之前,令我深感興味想去探究的是,我們周圍的世界,表象與真相的出入到底能有怎樣的距離?一個個體所能呈現的人前人后的反差究竟能有何等的迥異?

《解藥》寫了兩個男人,但他們有著人性的共同弱點:卑鄙、虛偽、自私、怯懦。腰纏萬貫的“企業家”其實是情感上一無所有的卑微乞丐﹔表面上解人困惑的“診所醫師”卻早已瀕臨心理崩潰的邊緣。一個是透支了自己真情感受力的生命空殼,一個是掙扎在無愛婚姻裡的行尸走肉,他倆既互相拆台又互為幫凶,既是冤家對頭又是患難兄弟,既互相蔑視卻又惺惺相惜。他倆是對立統一的矛盾體,他們都深諳對方的弱點,互相動手的時候都會毫不費力點到對方的死穴和命門﹔他們是心靈相通的熟悉的陌生人,他們通過互相透徹的謾罵,把對方罵成了一面能夠清晰透視自身的鏡子!這是一對“好不到哪兒去、也壞不徹底﹔六根不淨、狼性不足的倆俗人!”我是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男人怪獸般地橫在我的面前,從猙獰地撕咬對方,到無助地乞求對方﹔我看著他倆在我面前土崩瓦解,而后向死而生﹔我從狠狠地抽他們耳光,到轉而淚眼婆娑地求他們——停下來好不好?別鬧了行不行?他倆誰也不予理會,徑直朝著他們要去的地方一意孤行……

曾得到過行家的真心指點,送了句可以視為“賞飯”的金玉良言——好作家專寫壞人的“好”和好人的“壞”,謹記在心。我試著這麼去做了,兩個人物都有各自的行為邏輯,都能自圓其說,隻不過我寫的是兩隻相交的怪圈。但他倆不是怪物,他倆也都有著各自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他們的良知並未泯滅,生命賦予他們的原始的“愛本能”仍一息尚存。隨著交流的深入,他們坦誠相見了!他們談到了初戀,說到了彼此最隱秘的私生活,他們發現彼此竟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信的聆聽者、最忠誠的同盟軍,於是他們把對方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倆如果今生沒有相遇,也許就是今天擦肩而過的你我,但是,我別有用心地讓他們撞見了,於是他們的人生發生了突轉,他們的出現有了可以“入戲”的意義。

曾經很是躊躇了一陣,究竟要不要那個跳進跳出的結構?干淨利落的收束在第一稿完成的時候曾很讓自己得意過一小會兒。后來,開始考慮將戲“立”起來的可能,開始試著用導演的角度考量思慮,於是一咬牙一閉眼,決定“跳”一次吧!不想這一試,竟試出了些許趣味,讓這個有些偏“冷”的和尚戲有了“回暖”的跡象,於是,就這樣保留下來了。

本子寫出來就像孩子生下來,其命運已然不歸作者掌控。我鼓著勇氣抱出這個“足月、順產”的娃給我的“娘家人”看,他們都從娃的“品相”上看出了我的努力,於是就用鼓勵的話給娃討口彩,盼著娃能虎頭虎腦、接上地氣、快快長大。印象中,接收到的最有“養分”的評語是:“不像是個女編劇寫出來的!”坦白地說,聽了很受用。

做戲其實是創作者和觀眾在玩一場“打仗”的游戲,能成功地把性別隱藏在作品裡,這是勝利的第一步。先做到了“雌雄難辨”,那麼“假作真時”才可能產生“真亦假”的觀劇效果吧?!我這樣希冀。

都說愛的能力是上帝賜予子民的珍貴禮物,都說愛這種情感無須緣由,來時無影,去時無蹤,徒留痴男怨女,牽腸挂肚,唏噓傷懷,死去活來。愛上人了,還算好辦﹔愛上戲了,可真難辦。但是,能夠愛上,總是幸福的。

作者簡介:

吳彤,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創作室主任。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主要作品有話劇《生·活》(合作)《瑞雪長歌》《七點半愛情》,電視劇《我愛我家》(合作)《低頭不見抬頭見》《電影廠的招待所》等。曾出版個人文集《那人那藝》。

(責任編輯:黃維、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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