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需要網,訂餐需要網,購物需要網,因此許多人沒帶手機會焦慮,手機沒電會焦慮,手機無法聯網更焦慮……智能手機的應用,讓人們與網絡的關系愈來愈密切,也讓大多數人很難想象沒有網絡的生活。
連普通人都難接受的生活,一個“網紅”該如何面對?著名編劇史航日前接受某網絡平台“斷網生存挑戰”邀約,通過網絡直播自己七天的無網生活,體驗一種“孤島”生活。
實驗前
丟了手機,就像少了一個腎
從1997年開始接觸網絡,到2000年持續上網,史航的網齡已經有16年了。
早期的BBS時代,他是西祠胡同論壇裡為人熟知的“北方影武者”,天涯論壇也有他意氣風發的身影。微博時代,“鸚鵡史航”徹底成為一枚“網紅”,他有152萬粉絲,更是在2013年因為和《小時代》粉絲的一場罵戰,而被稱為“微博罵神”。一條關於電影《小時代》的批評,在微博上能有一萬多條評論,兩萬多條轉發,幾千條點贊。
“總結一年的生活,我往往不會在意那一年寫了什麼新劇本,反而會更關注通過網絡認識了什麼新朋友,發現了什麼新平台。”史航說。“微博是我分享看法和感受的平台,有時候看書看到一些精彩的東西,也會隨手在微博上記錄下來,以后需要時可以去微博上搜索。”在擔任策劃和編劇工作時,他經常會通過微信和工作伙伴討論,平時接受各種媒體採訪,他也會盡量選擇微博或微信來進行。
因為網絡在生活中如此重要,史航總是害怕手機沒電,他乘坐飛機會帶兩個充電寶,坐高鐵會帶四個,其實家裡有七八個,“有一次丟了手機,感覺就像少了一個腎一樣。”
然而這一次,他居然接受了網絡直播的斷網體驗挑戰。七天中,他處於無網絡、無智能手機、無電子屏幕的狀態。他可以參加戶外活動,但必須最大可能回避進入視線的電子屏幕,如街頭電子屏廣告、地鐵電視等。
實驗中
無聊到開始手抄學生的名字
節目組給了史航一部老式的黑白屏手機,這個老手機裡隻能保存50個電話號碼,為了日常聯系工作,他隻能再手抄一些電話。起初,他還覺得這個黑白屏的手機很可愛,“和它在一起就好像和一種舊時的生活在一起。”
實驗第一天,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刺激。平時總是早出晚歸,把家當作旅館的史航,一下有了大把的時間留在家裡,忽然發現自己的家有點兒臟,久未整理的書架也有些凌亂。於是他開始收拾家,把珍藏許久的海報拿出來挂上。也許是因為太無聊,那一天他光整理書架就整理了四次。另外,他出去給朋友寄書,卻發現沒有朋友的電話號碼和地址,徹底感受到沒有網絡的麻煩,隻能通過直播向那位朋友要地址。第二天,為避免正在觀看網絡直播的朋友和他交流,短信聯絡的方式也被禁止使用。第三天,史航外出遇到粉絲求合影,他戴上了眼罩跟他們合影。
整個實驗中唯一一次破戒,是第三天,某網絡平台的工作人員向他介紹自己的網絡平台時,自然地把手機推到他眼前,他也很自然地看了一眼手機頁面。要不是有工作人員在一旁阻止,史航大概都意識不到自己犯規了。
實驗第六天,被史航認為最接近此次實驗的本質,“當你想交流時無可交流,隻能等待別人來聯系你。”這種等待,讓這次實驗就像是一次漫長的旅程。因為太無聊,他甚至開始抄寫十幾年前教過的學生的名字。
實驗后
不再像忠於老婆一樣忠於微博
對史航來說,微博是必需品,但是當七天實驗結束時,他卻沒有首先打開電腦刷微博,而是打開手機看看微信裡有沒有朋友有急事找不到自己,“雖然我很想念微博,但這七天更像是我和這個老式手機度過了一段難得的‘羅馬假日’,可能從這兒之后,我不會再像忠於老婆一樣忠於微博。”
回望七天斷網之旅,史航發現自己的時間比以往更多了。以前,他總是夜裡兩點多鐘才睡,在睡前要花兩個多小時刷微博、微信。如今,他大概凌晨12點多就睡了,在這之前還能專心地看一兩個小時的書,“這些時間,像是這個實驗的彩蛋,也像是送給我的禮物。”
有了閑暇時間,也讓他在自己家裡發現了更多平時被忽略的東西。比如1985年的日記本,還有堂弟寄存在他那兒的影集。不用再拿著手機出門的春天,也更像是春天了,“在外面時不會總低著頭看手機,就有時間看看春天盛開的花朵。”
說起自己能夠比較順利地完成挑戰,史航認為最重要的是有書相伴,“如果倒過來,讓我玩七天的手機,不許看一個字的書,這個事可能更難完成。”史航越發覺得,其實沒有不能屏蔽的網絡、不能關掉的手機,“這個實驗其實不是証明人真的能夠離開手機和網絡,而是証明人應該珍惜生命中所有的信息來源,而不僅是一塊扁平的屏幕。”
[記者手記]
這場秀,充滿悖論
“讓一枚網絡大V斷網七天!”
在這個人人都是低頭族的時代,這事兒聽上去真的很刺激。這次實驗的初衷聽上去也非常“高大上”,“探尋在現代症候控制之下,在自願的前提下,人們能否‘脫癮’成功。”
圍觀史航經歷的這七天會發現,其實也沒那麼刺激,就像一個人選擇辟谷、吃素一樣,這只是一個短期的生活狀態。人們如今對網絡的依賴,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新的生活方式,而不能簡單地以“癮”概之。以往習慣性的生活狀態被短暫地打斷,或許有些不適應,比如因為沒有微信聯系不到朋友、沒有網絡無法預約叫車……但就像一個加長的觸須被斬斷,隻需多費一些力氣一樣能實現目標,不能網絡約車那就在路邊招手打車好了。
一定要逃避網絡化的生活,視網絡如洪水猛獸,是否真的有意義?史航並未將這件事看得那麼重大,他只是為了刺激才接受挑戰。他也認可,在今天這個時代,戒網一時,可以﹔戒網終身,不可能。
早在1999年,人們曾做過一個反向的“網絡生存”實驗,似乎更有價值:12名志願者被關在12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72小時,每人隻有一台電腦和基本的生活工具,外加1500元現金以及限額1500元的信用卡。他們隻能通過網絡來獲取食物、水和其他日用品。在網絡並不發達的當時,這個實驗向世人展示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相比之下,史航的這次“實驗秀”,通過網絡展示一種無網生活,顯然充滿了悖論。也許,網絡平台其實是想証明,網絡不可或缺。(記者 牛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