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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冯远《东窗笔录》:思旅无涯 行者无疆

徐恩存

2014年11月18日08:12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手机看新闻

冯远的三卷本文集《东窗笔录》(文化艺术出版社),皇皇80余万字,汇集了他自上世纪80年代至今30余年的文化思考、艺术探寻与人生求索的思绪与履迹,显现出作为画家与学者的本色情怀;字里行间莫不蕴含着“问道求真”“知行合一”的人生态度,以及“循道而行”的执著与追求。

在30余年的跨度中,冯远走的是一条脚踏实地、勤勉敬业的道路。新旧世纪之交的特殊语境与人文精神氛围的转换与震荡,引发了他对理想与现实、价值与意义的思考与读解。概括地说,在时代的转型期,作为文化官员,他不曾改变的是始终秉持着为党的事业奋斗的原则与信条,而变化与调整的则是在与时俱进中面对现实问题的态度与方法。

冯远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认为,“理想信念,应是自己终生秉持的信仰目标,只有有价值目标和理想追求的人,才可能成为事业的‘圣徒’”。显然,在冯远看来,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公仆,是不能离开理想的支持和引领的,唯有以“圣徒”般的虔诚和信仰,才能有为大众事业义无反顾的勇气和力量。当然,这一切,绝非“此刻的游戏与欢乐者”可以理解。冯远并不去空谈理想,他强调让理想落在实处,在现实的土壤中开花、结果。因此,他对此的表述常常体现出一种贴切、平实而又自信的“中国式”特点。

冯远以朴素的方式诠释着他的理想,使他的理想鲜活而生动地走近读者。除了表述的平实与通俗之外,作者思想真正的生命力在于,它是建立在坚定的信仰、严谨理性的生命态度和人生追求之上,并在“知行合一”中,进行着“动态”的思考,使理想在与现实互相牵连中呈现。

当代文化现实与艺术问题,在冯远看来,“它需要艺术家具有一种思想力,一种精神去洞察生活现象”,又说“真正的艺术并不在于我们给它下了怎样的定义,它始终是有关人的情感和思想信仰层面上的一种活泼生动且不断被赋予新的意义的创造形式。”不难看出,这种科学理性的描述,是以深入观察、细致调研与科学分析为前提,是深思熟虑后形成的见解,并以简洁的语言勾勒出复杂的问题、历史走向和内部规律,显示出他的开放胸怀与全方位的眼光,表明他对文化现实与艺术问题的真知灼见,并有着自己清晰的理论规范。

在冯远这里,文化现实问题并不是时间延伸意义上的、与传统文化的古典意义相对立的“现代病”——因为这样不可能揭示新文化历史发展与走向的本质特征;也不是创作方法意义上的与现代艺术相契合的现代性——因为这样势必把文化现实问题的整体审视搞得十分狭窄。对这一问题的论述,表明他既纵览了世界性精神潮流现状与文化现代性思潮的特点,又审视了中国艺术百年历史进程的特点,之后他确认:所谓现代意识乃是在一定时空下的现代主体意识,即中国文化人与艺术家在中国社会、时代要求中的积极的主体选择和个性选择,这与西方过分强调“个性意识为现代意识的核心”是完全不同的。“中国的现代艺术,应既是个性的、主体的,又是符合社会主义方向和时代要求的,而且,它们亦因此与‘以人为本’的永恒命题相对应与契合,”在这里,冯远明确地拒绝并摒弃了当下某些脱离中国近百年历史现实的理论构想和某些虚无主义思想观念的影响,使之更符合现阶段中国艺术的历史实际和现实特点。面对多元化格局的艺术现状与问题,冯远没有让历史的描述纳入某种主观需要的轨道,他秉持的始终是“一切都是历史与逻辑的统一”。

在冯远的诸多文章中,这一理念贯穿始终,凝结着对历史与现实的理解和关怀态度,他的“说理”及其“道理”又是与我们的理解相关联和一致的,并在历史的发展中系统地提取一种概念——“道说之道”与“道理之道”合而为一,力求从宏观上建立并提供一种观照问题与现状的视野和角度,去面对丰富复杂的文化现实与艺术问题,这正是冯远文章中所体现的思考原则与思想方式。

冯远在多篇文章中提出,文化现实与艺术问题,是多样与复杂的,但并非是一筹莫展的,而峰回路转应在一定条件与认识中完成——那就是努力在特定条件下打开新思路,为艺术实践提供尽可能多的可能性;在问题研讨中,着重解决的应是拓宽自己的内部空间,以便与历史、现实和外部世界沟通,并为解释现实生活与艺术问题找到恰切途径。这是冯远近年的思考和企图解答的命题。

论及当代中国美术现状与问题时,冯远以史论结合、论从史出的方法,以及当代文化语境的视野,结合具体画家与作品的分析和个案研究,表达了他对文化传统与艺术历史抱有的深深敬意,体现出经过现代文化洗礼的学人的客观、冷静与远见,故能以全新的阐释维度,给历史和当代艺术个案以新的剖析与解读,让人产生耳目一新、旧瓶新酒的启悟。他的文章,以睿智灼见评述了新文化运动以来的中国美术演绎轨迹与时代变革中孕育出的艺术精英,以及他们作品的时代精神和文化风骨。他说,“艺术家是土地的儿子,儿子从出生那天起就无法改变他的出生印迹”,在历数百年来的中国美术巨匠时,他扫描的是中国绘画的觉醒式进程及他们植根本土文化立场的经验。在这些文字中,我们读出了百年中国美术根本变化的经验——即努力蜕去外在僵化的束缚,让艺术重返大地,获得新的创造冲动与活力。

冯远为我们描述了百年中国美术动荡与整合、解构与重建的更迭交错的复杂状态。诚如他在《致吴冠中2005年新作展》中所写的那样:“有两种人能够进入艺术史:一种是思想成熟、技艺超群;另一种是观念特异、风格面貌、语言形式鲜明、新颖。大智慧者注定是孤独的先行者,但是这两者都对艺术史作出了不起的贡献,某种意义上,后者以他的开创性更应受到重视”。他认为,文化现实与艺术问题的出现与解答,或许是中国艺术整体上走向成熟的标志。

21世纪以来,冯远显现出对艺术问题,乃至中国美术现状的断代式的观察与研究,譬如对传统与创新、艺术与现实、艺术与责任、主题性创作等,其中的命题与阐释都对当代美术创作有着指导意义和现实启迪。这些文章的构想与论述,洋溢着鲜活的动态性和针对性,体现出“行走的思者”的特点与风格。值得称道的是,他并无高深莫测的权威姿态,都是有感而发,有的放矢,都是娓娓道来、心平气和的论述与言说,显示出富有深度与系统性的知识结构,表现出鲜明的学术个性和前瞻意识,这些难解的问题在冯远笔下好像又进入了重新孕育的过程,并获得了新生。

冯远在面对庞杂纷纭的文化现实与艺术问题时,极注意当代文化艺术的精神取向及其所表现的人生态度,因此,他看重“艺术家只有在和人与社会的相互关系中,才能获得彼此的接纳和认同”,“艺术家不应该去扮演那种责任全无的人和人的艺术”,这是忠告、提醒,也是劝诫。冯远的文章、演讲从不做“不及物性”的空谈,针对性很强,在宏观格局中他看重的是艺术深层的历史关联性,关注的是符合历史进程与人类精神主流的艺术走向与创作成果,以及它们之间更具内在性的美学意义的关联。无疑,这都是当代中国文化艺术必须直面的问题。在成绩与问题同在的现实中,冯远敏于心、感于物,或反思自省,或就事议论,在缘事究理中,找寻其消解、重构的平衡点,在平和的文字叙述与平实的辨析中,见出其智慧与深思熟虑。

读冯远文集,我的感觉是,在平实与真诚中见出一种坦荡胸怀和辽远眼界,感受到真正强有力的自信是产生于理想信念的。而那些逻辑的、情感的、文化的、现实的问题与思绪,在他眼里都成为一种必然,特别是在文化自觉性逐渐提升和传统自足性瓦解、重构的今天,他坚信这或许是一种新资源,一种新的创造契机,而这,正是我们需要面对的。

《 人民日报 》( 2014年11月18日 24 版)

(责编:王鹤瑾、许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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