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去留聲詩永在 詩人雷抒雁遺體告別儀式在京舉行

來源：人民網-文化頻道  2013年02月21日13:27

來自太行山革命老區的人民表達對詩人的敬意。 （人民網記者 於凱 攝）

人民網北京2月21日電 （記者單成彪、黃維、崔元苑）2月21日清晨，寒風瑟瑟，北京八寶山殯儀館東禮堂，詩人雷抒雁遺體告別儀式在這裡舉行。雷抒雁生前親朋好友及來自全國各地的詩歌愛好者近千人，冒著春寒料峭，趕來送雷抒雁老師最后一程。禮堂外，送別人群自發列隊，大家手持雷抒雁的照片和鮮花默默為他送行。

禮堂內哀樂低回，挽聯高挂。“光光溜溜來瀟瀟洒洒活﹔坦坦蕩蕩寫從從容容走”、“小草萎兮春又生﹔大雁去矣聲猶在”、“今駕九霄雲魂扶馬裡風今文壇亦仰亦嘆﹔曾佩三尺劍手秉一支筆為社稷且歌且行”，書寫了詩人的一生。

“我在繁華喧囂的都市/突然思念黃河/那是條從冰雪洪荒中/流來的河/是從沙漠黃土中/流過的河……”大廳前擺放著兩塊大屏幕，滾動播放著詩歌朗誦的視頻資料。不一樣的誦讀者輪轉，不變的是雷抒雁留下的永恆詩句。

詩人已去小草永唱 老者現場朗誦詩歌送別

“我敢說，如果正義得不到伸張，紅日，就不會再升起在東方。”禮堂外，一位老者朗誦起《小草在歌唱》，那聲調少了幾分鏗鏘，多了一份淒婉。老人只是一位普通的讀者，1979年時因詩歌知曉雷抒雁，但老人說：“我管他叫雷哥，他的詩讓我猛醒。”圍觀者眾多，老人有些緊張，幾度忘詞。每到這時，他並不慌張，只是將手中的紙牌舉得更高，上書：“小草在歌唱，小草永遠在歌唱。”

一位從陝西銅川趕來的記者，手中拿著為雷抒雁畫的素描畫像，眼含熱淚：“這是為抒雁老師畫的第三張畫像 ，我從1991年開始每年春節都要看望老師，今年春節發短信他卻沒有回。”他說：“抒雁老師雖然是詩壇大家 ，但是他非常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尤其是對我們這些普通詩歌愛好者。曾經有個外地在北京打工的年輕作者 ，我把他引薦給雷老師，雷老師在家中現場給他指點。”

待人耿直詩人氣質 老友追憶往事含淚話別

今年已87歲高齡的張文苑，一早從家裡趕來送別這位老同事老朋友。當年張文苑是《解放軍文藝》的領導，正是看了雷抒雁寫的《沙海戰歌》等詩作，才直接點名，將雷抒雁調到北京，當了《解放軍文藝》的散文詩歌編輯，直到1981年轉業到地方工作。“抒雁是個非常有才情有思想的人，”提起老友，張老仍難抑悲傷、掩面哭泣，“他非常正直、詩人氣質，從不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張老還給我們說起一段往事：“當年，因為刊物發表的一篇作品，‘四人幫’向軍隊發難，相關部門的領導要出版社寫檢討，不然，就要追究編輯的直接責任。隻有抒雁在會上大聲呼道：我們沒有錯，我們做的是一件刊物應該做的事情，是他們應該向人民檢討，而不是出版社向他們檢討。抒雁是個戰士，是個真正的戰士！”

“抒雁待人耿直，剛正真誠，從不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和雷抒雁相交39年的老友程步濤，悲痛地告訴記者：“春節之前，抒雁已經在協和醫院西院住院了，我幾乎每天中午都去看他。他晚年致力翻譯《詩經》，這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工作，但是，抒雁說《詩經》是一部民族的心靈史，他要觸摸這遠古發出的第一聲歌唱的旋律和韻味。2012年，《詩經讀本——國風》終於出版了，他說要開始譯寫‘雅’和‘頌’。沒想到……沒人能替代他在詩壇的位置，不光是寫詩，他在當代詩歌理論、詩歌批評當中也有他的獨特貢獻。”

作為雷抒雁的同鄉，魯迅文學院常務副院長白燁表示，兩人相識已有三十多年。“我們都在文學圈，又都是陝西人，從八十年代初就認識了，已有三十多年。八十年代在一起，談論文學較多﹔后來在一起，回憶鄉土、鄉情較多。大家因有事或會友、聚餐等湊在一起，常常不知不覺地就回憶起陝西的人和事，用陝西方言聊天，他記憶力很好，也善於表達，遇上這種場合，常常他就是主講者。這種聚餐，實際上主要是精神會餐。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這些場合的談笑風生，那是我最難以忘懷的回憶。”

《小草在歌唱》的第一位朗誦者瞿弦和難掩悲痛，他說：“雷抒雁把人民的心聲通過詩歌的形式表達了出來，在那個年代講真話難，要冒一定風險，現在也需要這種精神。”他說：“作為詩人、作家，雷抒雁身上強烈的政治責任感和飽滿的激情是最難能可貴的，應該永遠發揚。”

學者長嘆：他走了，中國當代詩壇出現一個巨大空缺

與雷抒雁相交50多年的摯友、魯迅文學院原常務副院長白描回憶道：“雷抒雁是一個奇跡！2003年抒雁直腸癌手術，他忍受著一次又一次放療的巨大痛苦。61歲的他本該頤養天年了，而他的文學創作又迸發出了第二次高峰。之后，他以每年一到兩本書的速度寫作。”“抗震救災、新中國成立60周年、黨的十八大……每個重大歷史關頭都有他的聲音，他的作品不是簡單配合形勢的應景文章，而是從真情實感出發，飽蘸激情滿懷赤誠來寫每一個字。”白描惋惜道：“如今他走了，中國當代詩壇呈現出一個巨大的空缺！”

來自中國少年作家班的十余名學員一早也趕來送別他們的恩師。中國少年作家班成立已有17年，共培養了四萬多學員，而雷抒雁正是當年作家班的創始人。魯院少年作家班主任孟翔勇說，“雖然近年來雷老師的身體狀況開始不佳，但一年幾次為少年作家班授課，他總不會缺席。當年雷老師創辦這個作家班，就是為了培養青少年對詩歌對文學的興趣，讓孩子們熱愛自己的文化，現在，第一批的學員們都已成家立業，還有的把自己的孩子也送來上課。”孟翔勇表示，雷抒雁始終不相信所謂“詩歌已死”的論調，去年年底與孟翔勇談論工作，他依舊叮囑著：“作家班學費不要漲，實在困難就找贊助，別把錢加在孩子們頭上。”

儀式結束，前來悼念的人們緩緩離開。臨別依依，北風依舊在吹，小草依然在唱，好像都在向雷抒雁作無聲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