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听莫言“讲故事”:高密东北乡 永远的文学地标
七月骄阳似火。
虽是清晨,暑气却开始蒸腾。八时刚过,莫言走进北师大莫言国际写作中心的办公室,沏上一壶茶,开始静静写作。屋外绿树摇曳,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点点金光,为炎炎夏日带来一丝清凉。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我们则在旁边的会客间里调光布景,轻手轻脚地做着访谈前的准备。
北师大莫言国际写作中心会客间
正当一切布置妥当,莫言也来到了会客间,穿着一件橘红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衣,时尚中透着几分文艺范儿。
眼前的莫言,与名字很相符,沉静温和,话语不多。
访谈前,我们简短闲聊,说起2012年的那个冬天他获诺贝尔文学奖并在瑞典学院发表八分钟的演说,我们在北京彻夜直播报道;说起四年前他与美国90后青年作家桑顿的那场精彩的文学对话;也说起他与我们报社工作的老乡领导的交往点滴。他破颜一笑,距离一下拉近了。
访谈就此开始。文学与故乡的话题立刻让这位看似不善言辞的作家变得健谈起来。他静静地给我们讲述他起起伏伏的文学创作生涯。
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莫言十分感激童年那段“用耳朵阅读”的时光:小学五年级时辍学在家,只能一个人在草地上放羊,听得最多的就是蒲松龄的神鬼故事和各种逸闻趣事。这些故事都与当地的自然环境、家族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使莫言产生了强烈的现实感。
回忆起这段童年生活,他感慨万分:“故乡高密对我特别重要,因为那里是我的童年所在,也是我记忆中最丰富的一段生活基地。”
莫言接受人民网文化频道专访
说完,他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随后笑了笑,“如果当年我按部就班,从小学、中学、读到大学,现在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当我后来走上文学道路的时候,感觉到这样一种获得,真是幸运。现在我如果和我的外孙女讲,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放羊,我想她会很羡慕,‘我也要放羊,我也不上学了’。”讲到自己的外孙女,莫言的嘴角浮出笑容。
聊到最喜欢的作家,莫言直言,马尔克斯和福克纳这两个作家,一个是魔幻现实主义风格,一个专注于描写自己的家乡,让他惊讶地发现“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
他坦言,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就不会有他这样一个作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漂洋过海的外国文学作品让他开阔了视野、激发了灵感:“我最早阅读前苏联的作品,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红色经典的小说,慢慢地扩展到像批判现实主义如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俄国作家的阅读,后来进一步扩展到了对法国的雨果、大仲马的阅读,真正接触到欧美现代派的文学还是到了1984年左右。中国的年轻作家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外国作家就是像马尔克斯、乔伊斯、海明威等这些作家。”
莫言为人民网文化频道题字
改革开放四十年,也给莫言的家乡带来巨大变化。莫言表示,故乡的变化对他的写作产生了影响:“我最近发表的小说中的人物,已经跟我过去小说中的人物不一样了。当然,不可能是完全的新,是在旧的基础上发生变化的新。”
说起家乡,气氛变得轻松愉悦起来。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今天发生在高密有趣的故事:说他近年回乡时看到60岁的小学同班女同学居然学会开挖土机的故事;说高密东北乡的几个年轻小伙通过网络物流调拨着北京市场猪肉的故事;说《红高粱》外景地孙家口一个农民家的小孩成为了年轻的数学家的故事……一段段小故事,细节鲜明,趣味盎然。
21岁当兵至今,莫言已在北京生活多年。直到今天,最爱听的依然还是茂腔戏,最爱吃的还是老家的煎饼卷大葱,虽然自己的本子被人艺和空政都搬上舞台了,但莫言最喜欢的娱乐消遣就是家乡的茂腔,这不,还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聊起前两天在梅兰芳大剧院看的茂腔戏《失却的银婚》。
莫言与记者合影
访谈最后,我们问莫言未来还有没有想写的题材?
“写诗歌、编戏曲,未来我还要写歌剧、童话,尽量多尝试一点。”莫言笑着说,当然最终肯定还要回归老本行——写小说。不过题材先保密,唯一透露的一定还是属于他的文学地标——高密东北乡的故事。不过,小说中的高密东北乡已是一个被延伸的概念,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我将广阔中国大地上发生的很多故事都融汇到东北乡中,这更多的是一个文学性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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