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的“评”与“论”
文艺评论的理论缘起是对文学的评论,所以文艺学的学科分类常常被专业人士定义为“文学学”。但是随着人们对文化艺术存在和发展的规律性认识越来越丰富和理性,人们开始将对文学、戏剧、影视、书画、舞蹈、曲艺等艺术形式的“评”与“论”归为文艺评论。
当下,有关文艺评论的发声越来越多,但归纳起来不外乎三大类:一类是传统的学院派文艺学体系派生出来的文艺评论,这类评论以观照文学作品为主,较少兼备观照其他艺术形式的存在状态,我们可称之为“学院派”;另一类是直接观照现实存在的电影、电视、戏剧、舞剧、歌剧、曲艺、民间艺术等具体、动态而鲜活的艺术类型的评论,从事此类评论的从业者多是艺术院校、科研机构、文旅或文联系统的工作人员,他们以评论具体而微的艺术作品为主,而与文学理论话语体系的交叉不甚紧密,我们可称之为“专业派”;还有一类是所有文化艺术爱好者的评论,这类评论以观后感为主,类似于街谈巷议,但无论是文学或其他艺术形式,此类评论的基数是最大的,特别是随着新兴媒体、自媒体的大量涌现,此类评论的影响力更是不可小觑,我们可称之为“爱好派”。当然,“学院派”“专业派”“爱好派”并不是截然分开的,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仅有交叉的人,也有交叉的评论类型。
文艺评论的领域无限广阔,文艺评论从业者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但是评论的现状并不乐观。就评论类型看,“学院派”的学科壁垒拘囿了评论者的评论广度,对艺术规律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文学规律的一重维度,不利于将艺术的理论体系放在“艺术学”大理念下进行研究。因此,越来越学科化的学术框架造就了学科内部互难相通的话语体系,而那些跨学科的研究该怎样定位并获得承认,尚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服众的学理探讨。“专业派”能较好观照现实存在的各种艺术形式,但又因为与具体的艺术作品相交过密,又容易陷入分析具体作品有余而规律性提炼不够的误区。“爱好派”的主要问题首先是良莠不齐,其次是带有强烈的主观臆断和个人化色彩,且评论者又容易转化评论对象,有时候甚至不去聚焦艺术作品本身而转去评论艺术从业者的道德、修养等问题。
艺术的创作与发展需要评论的引导,那么评论者本身是否也需要一些必备的规制?着眼于当下文艺评论的现实语境,对这一问题的讨论应该上升到传承发展民族艺术、文化软实力的高度去认知。本文从文艺评论的“评”与“论”层面提供一些探索性的答案,以期文艺评论界逐步迎来丰富博广的正大气象。从“评论”本身去探讨“文艺评论”的规训,至少应该注意两个问题:
一是“评”的客观性、公正性和理性问题。王尔德说:“没有批评的官能,就没有艺术的创造。”所谓“评”,着重于价值判断,即“批评”或“评判”,所以“评”重在讲理。在文化艺术界,无论是评论具体的文艺作品,还是文化现象、文化思潮、文化事件,每一位评论者自然都有自己的见解,但是这见解的高低上下却无从度量,这就涉及到评论本身该如何界定的问题。如果评论者仅仅是一个爱好者,他可以用“喜欢”或是“不喜欢”、“好”或是“不好”来做评价。但对于追求以引导文艺创作为旨归的评论者而言,评判的标准比评判本身更重要。这标准包括评论者的立场、对被评论对象的资料掌握情况以及评论者的知识体系、技艺修为和眼界等。
二是“论”从哪里来的问题。所谓“论”,着重于对观点的阐释或说明,即“分析和说明道理”,因此“论”的重点在讲出道理。张庚先生有一个著名的观点即“论从史出”给出了很好的解答。但“论”还不只是从“史”出,还要从“实”、从“智”、从“对比”中出。这里的“实”包括生活的实际和艺术的实际。如果说文艺史是文艺评论的一面镜子,那么鲜活的文艺创作的实际,更是评论者必须参考的一面好镜子。如果一个人只看过七八部甚至一两部歌剧,那么他评价一部歌剧的好坏是需要审慎的,因为他尚未真正步入歌剧的广阔天地。
那么何谓好的文艺评论?简单的、空洞的、结论性的评论一定不是理想的文艺评论。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答案,我们可以做一个比喻,好的文艺评论应兼具“学院派”的严谨思维、“专业派”的技艺知识和“爱好派”的热度与激情,同时,它还必须在史论结合而非主观臆断的坐标里去挖掘艺术的本质。(景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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