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紫羅蘭》

　　■《安妮·霍爾》

　　在看伍迪·艾倫這本訪談錄,之前買過一本繁體,一直沒看完。出簡體了,就繼續看起來了。

　　書是埃裡克·拉克斯歷經三十多年、多次訪問伍迪·艾倫后集結而出的。跟一般訪談錄按照年代劃分所不同的是,這本是以構思、寫作、導演、生涯等主題歸納為各自章節。

　　電影人的訪談,如果對其電影有所了解的,看起來樂趣會多一些。伍迪·艾倫的片子很多,不過這本提到最多的也還是老頭子那些經典作品,所以讀之前再重溫一下他《安妮·霍爾》、《曼哈頓》、《開羅紫玫瑰》、《澤裡格》、《賽末點》就差不多了。

　　很多人說伍迪·艾倫現在的電影不好看了,這也許只是因為他想說的早就在他的作品裡說完了。伍迪·艾倫一直都沒改變過,包括他在電影裡的那些角色,悲觀、神經質、絮絮叨叨,和世界格格不入。

　　有的導演,一輩子其實拍的都是同一部電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摘了一些書裡的句子,且當“毒雞湯”。

　　01

　　我沒有從外部世界攝入很多東西。我也希望能出去和人交往,因為那樣我能寫出更好的東西。但我就是做不到。

　　02

　　我的理解是人們被迫選擇現實,拋棄幻想,但現實總會傷人,幻想又只是瘋狂。人生就是個雙輸游戲。

　　03

　　我試圖解釋我的感受,也明白為什麼會遭到誤解。沒有任何世人贈與的榮譽能對我產生價值。對我來說,得到一些有價值的肯定需要另一個宇宙來完成。

　　04

　　我不是趕潮流的類型,為此也付出了代價。我從來不用當下流行的音樂,從來不寫當下人們關注的話題……我的電影反映的問題人們可能關心可能不關心,我從不探討社會或政治問題,總是關於哲學問題、感情問題或是存在問題。所以不論情況怎麼改變,它們還是那個樣子,壞就永遠壞,好就不會過時。所以我電影的問題從來不是時間的考驗,而永遠是它們以前就不好,現在還是不好。

　　05

　　35年來,我一直擁有絕對的自由,但我還是沒能拍出一部偉大的電影。我無法拍出偉大的電影,我沒有深度。我不會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拍一部偉大的電影,我絕不妥協,如有必要,我會整夜工作,甚至走到世界的盡頭也在所不惜。可那不是我。我很樂意拍一部偉大的電影,隻要它不會和我預訂好的晚餐沖突。

　　06

　　我從小到大都很喜歡看電影。但是現在的電影已經算不上是一種文化了。人們等待的已不再是下一部特呂弗或者伯格曼的電影,這種文化現象已經不復存在。再也沒有新的費裡尼電影。在電影行業摸爬滾打的大多數人都十分悲傷。會有一些出類拔萃的導演出現,但他們都必須努力拼搏奮斗。不會出現所有人到藝術劇院看完電影的第二天爭相討論電影的盛況。而且我成人時期的所有英雄差不多都走了。特呂弗走了,伯格曼仍然在世,但他已經年。布魯埃爾、黑澤明、費裡尼和德·西卡都已經離世了。曾經你還想努力拍電影,得到他們的認可,躋身大師行列。但那只是妄想。 (這是2005年的一段訪談)

　　07

　　我被混亂的當代音樂搞得一頭霧水。如果有人像比莉·哈樂黛或者弗蘭克·辛納屈那樣安靜地唱著科爾·波特或杰羅姆·克恩的曲調,你能聽見歌詞和旋律。然后你看到四個拿著吉他的家伙,還有一萬個人把他們的朋友高高地舉在肩上,那些家伙都裸露著胸膛,觀眾也是,而且他們臉上都涂著條紋,還在瘋狂地砸吉他,音樂的音量高得讓人難以置信——我完全理解不了。我顯然已經落伍了,但我不介意。

　　08

　　我的愛情理論是,你可以不斷嘗試,但你必須運氣好,而我就是走了大運。

　　09

　　在我看來,我們的生活冷酷空洞,毫無意義可言。就連藝術也無法拯救你——隻有人性中的那一絲溫暖才能幫助你。這是我用近乎說教的方式在我的電影中一再重申的觀點。

　　10

　　今天早上我在跑步機上看一部老電影。我當時在想,60年代之后,我就再也沒看過這部電影了。我記得當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出現在公眾場合時,她是如此美麗端庄,我迫不及待想見她一面。但當我現在在老電影裡再看到她,她已經不如我記憶中那般美麗了。我在想,發生了什麼?她曾經是名動一時的美人,現在我看著她卻在思考,美的標准變了嗎?還是我的品味變了?真實的她是否從來不曾那麼美?(他悲傷地微笑著。)別看你的老電影,那太可怕了。

　　11

　　隨著我一天天老去,我常常會想到“遺產”這個詞,不過就我自己而言,我對自己的遺產完全沒有任何興趣,因為我堅信等你死了之后,以你的名字命名街道並不能幫助你繼續如活人那般新陳代謝——我看過倫勃朗、柏拉圖和其他所有好人的結局。他們死后都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

　　……我有一句俏皮話完美地概括了我的想法:“與其在死后繼續活在人們的腦海裡,在人們的心裡永生,我更願意繼續住在我的公寓裡。”

　　(摘自公眾號“阿富汗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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