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曾開辟北京最早道路:京西路、京榆路

“要想富,先修路” ,是家喻戶曉的至理名言。當我們盡享四通八達的交通所帶來的福祉時,不能忘記那些早已消失在歷史煙波深處的先祖。正是他們以難以想象的艱辛,開辟了最初的道路,令荒蠻的京畿,漸生王者之氣,一個享譽世界的現代化都城最終噴薄而出。
“京西路”“京榆路”或許是北京地區最早的道路
幾十萬年前,“北京人”還是一群萌娃。沒有文字,沒有語言,但他們要喝水,要覓食,甚至要躲避猛獸的扑殺,隻有走出洞穴才能生存。“北京人”是目前所知在北京地區居住最早的古人類,開辟道路“第一人”的使命就落在他們肩上。
房山區周口店龍骨山背靠太行山、面向大平原,氣候溫潤,溪流潺潺。“北京人”從距今約69萬年到23萬年前,在這裡生活了40萬年。從遺址中發現的十多萬件化石和石器中,可以得知當時“北京人”的活動范圍已相當廣泛,狩獵是每天必做的功課。不難想象,那時的道路在龍骨山地區,應是縱橫交錯。
蹊蹺的是,20萬年前“北京人”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成為古人類留下的巨大謎團。1974年,考古學者爆出猛料:在今山西省陽高縣與河北省陽原縣交界處的許家窯,發現了10萬年前的“許家窯人”。其頭骨骨壁的厚度、牙齒粗大和嚼面復雜的程度都與“北京人”十分相似,只是腦容量略大。專家們確認,這是進化的“北京人”,是“北京人”后裔的一支。那個千古疑案終於有了謎底:“北京人”神秘消失后,有一支千裡迢迢遷徙到許家窯。
從周口店到許家窯,直線距離為200公裡,這對原始人類來說是個天文距離,更何況其間還橫亙著難以計數的崇山峻嶺和峽谷激流。“北京人”的平均壽命那時隻有十幾歲,也就是說這支遷徙大軍竟是一支不諳世事的“童子軍”!整個旅程是極為艱難和悲壯的。他們沒有任何工具,披荊斬棘全靠雙手,想必不少人會落入山澗或被激流沖走,想必會遭到疾病或猛獸的圍剿……那是一條用鮮血和生命鋪就的路,很可能是需要幾代人才可能完成的偉業。是什麼逼迫他們非遷出周口店不可,今人已無法得知。
那麼,他們又是沿著怎樣的線路,創造了這次不可思議的跋涉奇跡呢?后人作出這樣的估測:從周口店出發,向東北到永定河,然后順河道向北到今門頭溝三家店,進入山區后沿永定河向西,穿過河北省,再沿桑干河谷向西北方向挺進,最終抵達今山西省許家窯盆地。聰穎的“北京人”始終沿著永定河和桑干河河谷西行,這無疑是一條最便捷又相對安全的道路。考古學家在桑干河流域還挖掘出了一些古動物化石,其中有不少動物在周口店發現過,也佐証了當年這裡曾是“北京人”遷徙的通道。據說,古代的許家窯毗鄰一片莫大的湖水,“北京人”不得不收住西進的腳步,棲居於此。
后人把“北京人”摸索出的這條通道稱之為“京西路”,是迄今發現進出北京最早、也是最原始的道路之一。“京西路”打開了北京的西大門,幾十萬年來過客無數,為促進與西部和北部華夏各部族的交流,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績。
兩千多年前的東漢經學家劉熙,在他的經典之作《釋名》中對“道路”有如下定義:“道者,蹈也﹔路者,露也。”其意是說,被人們踩踏、沒有長出草而裸露在外的地方即為道路。而“北京人”那時所開辟出的道路,該是些“蹈而不露”的“道”了。
千古世事天旋地覆,“京西路”卻依然安在,顯示出異常強大的生命力,今天已演化成109國道的一部分。這條中國當下最長的國道主干線,起自北京阜成門,終點不是許家窯,而是西藏拉薩市,全長3855公裡。當人們沿著寬敞如砥的109國道愜意西行的時候,卻全然不知曉那年那月泣血的往事。
“北京人”還以卓絕的毅力打開了北京的東大門。
同樣是1974年,考古學者在今遼寧省營口市郊金牛山又有重大斬獲,在此發現了距今28萬年的人類化石。有趣的是,“金牛山人”與“北京人”的文化特征有著密切關聯,其石器的打制方法、加工方法和類型與“北京人”頗為相似。不過,前者頭骨壁厚度小於后者,這說明“金牛山人”進化程度要高於“北京人”。專家推論,周口店與金牛山雖然相距700多公裡,但兩地當時很可能有交通往來。
稍后,1978年的考古新發現証明了上述推論的正確性:在今遼寧省本溪市南山城子村的廟后山遺址中,其石器文化與周口店文化有很多相似之處,存在著明顯的繼承關系。周口店與本溪廟后山相距900公裡,40萬年前同樣可能有交通來往。
於是,人們畫出了先祖行走的路線:從周口店出發東行抵達山海關,穿過東西橫亙的燕山山脈榆關孔道,沿渤海灣海岸轉向東北,在今遼寧省盤錦市分道,一路向東,抵達本溪,一路向東南抵達營口。從北京到榆關的道路,后人稱之為“京榆路”,這扇被打開的北京東大門應該有20萬年以上的歷史。“京榆路”如今已經演化為102國道(北京至哈爾濱)其中的一部分路段。
盡管“北京人”開拓“京西路”和“京榆路”的非凡偉業少有人知,但是他們給后人帶來的福祉,永遠不會被時間淹沒。
這兩條路或許就是北京最早的道路。不過,“北京人”到底從何而來?仍然是個世界之謎。1929年12月2日起,中國考古學家陸續在龍骨山洞穴中,挖掘出五個完整的頭蓋骨化石,而在1941年日軍的侵略戰火中神秘消失,至今沒有任何蹤跡。如果找到頭蓋骨化石,或許就能破解他們從何而來的密碼,北京最早道路的誕生之日興許就會大幅提前。
“山頂洞人”是“京張路”和“京鄭路”的始作俑者
周口店龍骨山是個制造人類傳奇的聖地。
1930年,考古學者在此又發現了一萬八千年前居住的“山頂洞人”。“北京人”與“山頂洞人”雖然同屬舊石器時代的古人類,又同住一個山頭,同飲一條河水,卻從未謀面,也沒有任何遺傳關系。考古學家對頭骨測量后大感震驚:“山頂洞人”絕非北京土著,而是“穿越”而來的陌生異域客。他們分屬原始蒙古人、美拉尼西亞人和愛斯基摩人,與大漢族毫無干系!難以讓人置信的現實,簡直像上天杜撰的神話大片。教科書中,我們是“山頂洞人”后裔的述說,頓時土崩瓦解。不過,在“山頂洞人”居住的洞穴裡也有意外驚喜:發現了今河北省張家口市宣化區一帶所產的赤鐵礦石,渤海沿岸所產的蚶子殼,以及黃淮流域以南所產的巨厚的蚌殼等物。也就是說,一萬八千年前北京至張家口的通道已經打開,不然宣化赤鐵礦石不會憑空飛來,原始蒙古人也無緣來到周口店落戶﹔渤海灣的蚶子殼再一次印証了“京榆路”的存在﹔而黃淮蚌殼的出現說明那時已經開發了“京鄭路”(北京至鄭州),今天107國道(北京至深圳)的淵藪便可追溯到古老的“京鄭路”。
異域客美拉尼西亞人祖居在遙遠的太平洋西南部的小島上,而愛斯基摩人則生活在北極高寒地區,他們像神雕俠侶,不約而同來到周口店。這種充滿魔幻色彩的超遠距離遷徙,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本文關注的是他們究竟通過怎樣的路徑來此相會?如果有朝一日揭開這樁曠古奇案,那些沉潛在歲月深處,而又不為人知的古代道路將會一一浮出水面。
上古先祖無不留下他們的道路杰作
對開辟道路擁有不竭熱情的古人類,不僅來自龍骨山。北京地域凡有古人類生活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他們的道路杰作。
1996年,當北京市在王府井南口大動土木興建東方廣場時,曝出了比工程更具轟動效應的新聞:在這片最富商業價值的熱土下,發現了距今2.4萬年-2.5萬年古人類的遺物和遺跡。“王府井人”留下近900平方米的生活遺址、2000多件打制石器和骨制品,以及大量的動物骨骼化石。這說明,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很長時間。
“王府井人”的出現,讓人們浮想聯翩。當時這裡是一片湖泊沼澤地,為了生活便利,一定會開辟出許多人行小道,恰與今天王府井地區的胡同群相互疊印,是巧合還是歷史的傳承?人們可以斷言,北京城今天的一切,都能找尋到掩藏在時間深處的歷史之根。不過,更具價值的指征是,“王府井人”石制品的加工技術和類型,與“北京人”文化和“山頂洞人”文化有著某種關聯,有著一脈相承的文化元素。於是,考古學者有了如下大膽的推測:“王府井人”很可能是從周口店向東渡過永定河,來到更為宜居的王府井平原定居的。也就是說,從周口店到王府井的通道在五六十萬年前很可能就有了。這一遷徙路線,不僅奠定了日后北京至房山道路建設的基礎,也揭示了舊石器時代后期,遠古人類從山區遷徙到平原生活的重大轉折。
目前,在北京地區發現了40多處新石器時代的遺址,每一處都毫無列外地泄露出上古人類開拓道路的蹤跡。
譬如,“京承路”(北京至承德)早在6000年前就已經開辟出來了。何以見得?從今平谷區韓庄鄉上宅村的上宅遺址出土了6000年前的各種器物,這些器物無論是形制、紋飾,還是制作方法,都與今內蒙古東部的興隆窪文化、遼寧省西部遼河上游的趙寶溝文化、河北省南部武安市磁山文化有相近之處。
從上宅村到興隆窪和趙寶溝最近的線路,無疑是“京承路”。那時的上宅村人隻要北上抵達今天的承德地區,再向東北方向行走就可以了。至於與今武安市磁山的交通往來,那肯定就是要走“京鄭路”了。
屬於新石器時代的著名古人類,還有今門頭溝區齋堂鎮東胡林村的“東胡林人”,今房山區南部北拒馬河西岸的“鎮江營人”,今昌平區雪山村的“雪山人”,他們都留下了至今仍然有跡可循的道路。
今天,北京城所有的道路都是上古道路的延伸,都是對先祖最崇高的敬意和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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