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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十三國文物講絲路故事

2019年04月19日09:12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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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的茶壺 李韻攝

邁森瓷器廠制造的青花茶具 李韻攝

塔吉克斯坦刻有粟特語銘文的石器 李韻攝

但凡有點歷史知識的中國人,大概都會對“絲綢之路”四個字懷著特殊的感情。誰不想沿著它走一走,一睹沿線的異域風情呢?但真要付諸實踐的話,需要的金錢和時間成本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那麼,現在機會來啦!自4月11日至7月14日,“殊方共享——絲綢之路國家博物館文物精品展”在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十三個國家級博物館共襄盛舉,在國博展出234件精美文物。高規格、高標准、高質量。這種“三高”展覽,不說“絕后”,至少也是“空前”。

以前提到絲綢之路,一般想到的會是黃沙漫漫、駝鈴聲聲。但實際上,除了陸上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在古代的經貿往來、信仰傳播和文化科學的交流中,也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此次展覽分為“陸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兩個板塊,按照地理方位,將絲路沿線各國乃至全球文明納入到人類文明交融互鑒的視野中來,旨在通過全面展示兩條絲路文明交匯碰撞的壯闊畫面,揭示出“建構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世界未來發展的大勢所趨。

策馬揚鞭

駝鈴叮咚——陸上絲路

一進展廳,一件黃釉駱駝俑就提示觀眾,開始進入陸上絲綢之路了。駱駝被稱作“沙漠之舟”,在絲綢之路貿易繁盛的唐代,成為域外文明的象征。在唐墓中,隨處可見三彩駱駝俑,或者三彩駱駝胡人俑。

這件駱駝俑,出自陝西西安獨孤思敬墓。獨孤氏出自北朝時期鮮卑族屠各部落,后來成為北魏、周、隋的大姓巨族,其影響力一直延續到唐代早期。因此,這件駱駝俑不僅本身象征著絲綢之路,而且出自鮮卑族裔之墓,完美地詮釋了絲路文明是多元文化匯聚的產物。

與駱駝俑的“龐大”比起來,展櫃一隅的這塊封泥就顯得太微小了。可是千萬不可小覷它,它是在張騫墓中發現的“博望侯”封泥。史書記載,張騫因通西域而被封為“博望侯”。這枚看似不起眼的小泥塊,背后是一位偉人波瀾壯闊的人生。

除了中國,“陸路”板塊還有俄羅斯、蒙古、哈薩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羅馬尼亞、斯洛文尼亞、波蘭、拉脫維亞8個國家的文物。

眾所周知,茶葉是西方人最迷戀的中國飲料,甚至為它制作了精美絕倫的器具。在18世紀的俄羅斯,茶葉十分昂貴,隻有皇室成員、貴族和富有的商人才能消費得起。在家喝茶被認為是地位和財富的象征。很長一段時間裡,茶葉從中國北部出口,用車運輸,經西伯利亞歷時16個月才能抵達。為了保証這些珍貴貨物的安全,茶葉用牛皮包裝,而那些貴重的紅茶則被精心地包裹在紙張和錫箔紙裡,以防止進水,然后被放入精美的竹盒裡,並捆扎結實。俄羅斯展廳裡有一隻帶有丹尼斯·契切林盾徽的箱子,用銀、銅、鐵等材質做成,就是當時裝茶葉用的。一隻箱子大約可裝32.6公斤的茶葉。

隨著茶葉進入俄羅斯,一些重要的飲茶習俗也隨之出現。請看這兩隻俄羅斯的茶壺,與中國傳統概念中的茶壺相比,實在可謂“巨大”,而且樣子也不同。注意到了嗎?它們的下端都有一個籠頭,與咱們常見的飲水機相似。俄羅斯人就是在這種特殊的茶壺中用開水沖泡茶葉。

最有意思的是拉脫維亞展廳中的一隻唐代單把杯。它是迄今為止在拉脫維亞境內出土的唯一一件中國文物。專家推測,它可能是沿著絲綢之路來到中亞,從那裡到達保加利亞的伏爾加,再經斯堪的納維亞商人轉手抵達波羅的海沿岸。它輾轉的故事本身就說明了絲綢之路的偉大歷史。

揚帆起航

碧波帆影——海上絲路

“海絲”板塊包括阿曼、柬埔寨、日本、韓國、中國5個國家的文物,同樣是精品頻現。

阿曼和中國之間的關系可以追溯到唐朝。中國的瓷器在阿曼古代被視為珍貴而稀有的物品。這類“奢侈品”出自南宋、元、明、清歷代著名工匠之手,如今已成為阿曼文化遺產的組成部分。它們出現在婚禮和其他重要節慶場合,並用於裝飾家居、城堡、要塞以及清真寺。

造訪過阿曼的最為著名的中國人是鄭和。1413—1415年,在鄭和第四次下西洋時,中國艦隊曾停泊在阿曼的馬斯喀特和佐法爾(埃爾-巴利德),后來在1421—1431年間他又到訪過佐法爾。

阿曼展廳裡有一件“馬達班式”梨形罐,呈深棕色,體形有些“笨拙”,工藝看起來也較為粗糙,與其他展出的中國瓷器相比,實在是其貌不揚。它確實不夠精美,因為它原本就只是裝醬料的!它是中國光緒皇帝送給阿曼蘇丹的。這份禮物原本由幾個裝有精美中國食物醬料的馬達班式罐組成,但是當地從未使用過。從那時起,這些罐子就被放在皇宮作為裝飾,並被貴族兒童用來玩耍和躲藏。阿曼貴族對中國瓷器近乎瘋狂的喜好可見一斑。后來,他們還仿造這種罐的樣子,生產了本國的釉陶罐,也一並展出。

古代柬埔寨是一個借助海上絲綢之路興起的東南亞國家,作為貿易伙伴,它與中國的貿易往來十分頻繁,中國的文化也隨之逐漸傳入柬埔寨。最常見的,便是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滲入了柬埔寨人的日常。

柬埔寨國家博物館帶來的文物中,有一面鏡身呈魚尾形的青銅圓鏡。柬埔寨專家認為,本國使用鏡子是因為受到中國或西藏地區的影響。這面青銅鏡是吳哥時期上層貴族的日用之物。中國元朝使節周達觀在13世紀90年代曾造訪柬埔寨,他在《真臘風土記》中,就描述了當時柬埔寨王宮中使用鏡子的情景。

展覽中有一組唐代沉船“黑石號”上打撈出來的瓷器。“黑石號”是一艘沉沒在印尼海域的唐代阿拉伯貿易商船,1999—2001年打撈出水。船上裝載著經由東南亞運往西亞、北非的中國貨物,有陶瓷、金銀器、銅鏡、玻璃、香料等各類商品多達6.7萬件。陶瓷佔了絕大部分,約6萬余件,其中長沙窯的彩瓷5.6萬余件,還有越窯的青瓷、邢窯的白瓷等其他窯的產品。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展出的這些“黑石號”長沙窯的瓷器上,既有中國傳統的蓮紋、柿蒂紋元素,也有阿拉伯文圖案和阿拉伯地區常見的椰棗紋、水草雲紋等圖案,是唐朝和阿拉伯帝國兩大帝國間的文化交流與融合的見証。

各美其美

美美與共——文明互鑒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而人類文明也正是因為多樣性才異彩紛呈。

這次大展集中展示了各國極具本土特色的文物,有些甚至是難得一見的。比如塔吉克斯坦的一件鞋形石器,上面刻有粟特語銘文,其中祆教戰神韋雷斯拉格納之子的名字出現了3次。粟特人曾被玄奘在《大唐西域記》裡記錄過,但他們身上仍有許多未解之謎。這種“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民族在人類文明史上不在少數。

當然,沒有哪種文明能完全隔絕其他文明而存在,我們看到的文物更多的是受到其他文明影響,同時也影響其他文明。例如中國的佛教是印度傳來的,但其經過本土化后傳到日韓,又在他國“開花結果”。在中國唐朝的時候,佛教融入了朝鮮半島人的生活,因此佛教葬禮方式火葬也十分盛行。韓國的國立中央博物館帶來的展品裡,有一隻唐三彩三足骨灰罐。唐三彩是中國唐朝盛行的低溫釉陶器,當時的新羅貴族給這隻唐三彩罐配上銀制壺蓋,賦予了它一種全新的用途——骨灰盒。

明清時期,中國商品大量進入西方,備受推崇,歐洲勁吹“中國風”,並深刻影響了歐洲等地區的陶瓷業發展進程,出現了既洋溢著中國風格又散發著異國情調的產品。德國著名的瓷器品牌“邁森”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的。18世紀初,因成功燒制出歐洲第一件瓷器而誕生的邁森瓷器廠,為迎合當時的國王奧古斯都對東方瓷器的痴迷,最初的產品以模仿清康雍乾時期的瓷器為主。拉脫維亞展廳裡的一套青花茶具,就是邁森生產的,具有明顯的模仿痕跡。

絲綢之路長逾萬裡,在文化的碰撞中也出現了一些如今看來很有趣的文物。波蘭展廳有一件中國風格的伊朗瓷盤,是當時波斯藝術家試圖在本土青花瓷器上模仿遠東圖案的作品。乍看,二者挺像,但質量卻是遠未“達標”。

不只是外國懷著異域想象,中國亦然。展廳的結尾處有一幅《榜葛剌進麒麟圖》,描繪了榜葛刺國王在明朝時兩次派使臣來中國進貢麒麟的情景。可是,今天的人來看這幅畫——什麼麒麟,這分明是長頸鹿!在古代中國,人們把龍、鳳凰、麒麟等視為祥瑞動物,但它們在實際生活中並不存在,后來有人把熱帶的長頸鹿也稱為麒麟。榜葛刺國王分別於永樂十二年(公元1414年)、正統三年(公元1438年)兩次派使臣來中國進貢麒麟,當時著名書畫家沈度將這一盛況以畫的方式記錄了下來。

絲綢之路沿線13個國家的234件文物精品匯聚中國國家博物館,用自己無可替代的歷史價值,共同講述著一個無與倫比的絲路故事。(李韻)

(責編:李慧博、吳亞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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