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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漢代青銅器告訴我們:洗手不認真要被老婆關小黑屋

2019年05月14日09:13 | 來源:廣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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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銅匜

銀洗

銅鋗

銅盆

銅鋗

銅鑒

博物館尋珍錄

關於洗手這件事,現代人大多已經內化成一種程式化的生活習慣。但在幾千年前的古人那裡,可不是這樣。吃飯用手抓,便后不洗手,天經地義,自然而然。

后來人們逐漸發現,很多身體上的毛病,大概都是因為吃東西不衛生,也就慢慢開始重視洗手。2000多年前《禮記·內則》中有四處寫道:“雞初鳴,咸盥漱。”所謂“盥”,就是洗手。東漢哲學家王充《論衡·譏日》也說:“盥去手垢。”

當然,這些典籍裡記載的洗手風氣,多半還是集中在貴族群體和官宦、知識分子中。一般老百姓限於知識和觀念,以及勞作的辛苦,配套的不足,比較難做到。全民講衛生愛干淨,無論中外,都是近代的事情了。

早在2500多年前

中國人就懂用流動水洗手了

要說古人講究起來是真講究。至遲在2500年前的周朝,人們已經開始用流動水洗手了。當中一個重要的發明,就是匜。后來,匜成為一種成熟形態的產品,且延續了很長時間。這種東西近些年在國內的考古發現中出土不少,許多裡也有收藏。

西漢南越王博物館中,藏著成套的西漢年間青銅盥洗器具,當中就包括一套青銅匜,一共16件,此外還有一件銀的。這一組銅匜大小套合,歲月久遠,都鏽蝕在一起。其中的一件有“蕃”字銘文,說明它們是南越國自制的。

學者們說,從考古資料來看,作為先秦時期重要的青銅禮器之一,匜出現時間較早。西周中期時,青銅匜作為一種水器,適應沃盥之禮的需要應運而生。西周晚期、春秋早期是青銅匜的發展期,春秋中晚期是青銅匜發展的高峰期,戰國早期后則是青銅匜的衰落期。秦漢時期雖仍見銅匜,但數量已經很少。所以,南越王墓中出土的這組青銅匜,價值就格外突出。它們似乎也可以表明,南越之地在當時仍保留了較多古風。

人們現在仍常用“盥洗”這個詞。“盥”的字形,直觀地反映出古人洗手的樣子——兩隻手在上方用水澆淋,下面接一個接水的器皿。澆水的東西,就是匜﹔接水的器皿,則相對復雜一些。商周時期宴饗用器。古人宴前飯后要行沃盥之禮,《禮記·內則》載:“進盥,少者奉盤,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盥時用匜澆水於手,以盤承接棄水。西周中期前段流行盆匜相配,西周晚期到春秋戰國則多為盤匜相配。戰國以后,沃盥之禮漸廢,盤亦被洗替代。這幾種承水器的形狀、大小各有區別,代表了不同的使用習慣和禮儀形式。用流動水洗手,說明當時人已經知道,洗手的水重復使用不干淨。雖然節約用水,但容易造成交叉污染,增加病從口入的幾率。

中國古人洗手,除了為清潔,還有一層用意是表示敬重,《資治通鑒》載,唐宣宗“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讀之”,就是這個意思。

隨著時代的發展,匜上面出水用的流逐漸演化成柄,它自然也就轉化成和后代用的瓢(也就是舀子)差不多的東西。秦、漢,匜雖然仍有出現,但形制和功能上都有了變化。這時的匜一般以多件的形式出現——就像南越王墓出土的這樣,且形制較小。由於“禮崩樂壞”,鑒、缶等的衰落也加速了匜的衰落。

說句題外話,中國目前最早的法律判決書就發現在一件匜上——陝西省岐山縣西周銅器窯穴中的“朕”(人名)匜。上面的銘文大意是一個叫牧牛的人,因和他的上司師(人名)爭奪五個奴隸,打了一場官司。法官伯楊父當著周王的面宣布對牧牛的判決,要求他把五個奴隸還給上司,還要打五百鞭子,並罰一大堆銅(銅在古代很珍貴)。

古代洗手講究很多 一不小心客人就把肥皂吃了

古代的沃盥之禮還很復雜,比如一般人家接待賓客,要由主人為客人親手操作:長者拿著匜澆水,兒子在旁邊端著盆盤接水。客人洗完手,主人還要用雙手遞上一條擦手巾。此外,子女每天早晨要給父母送水盥洗。在今天一些地方,仍保留了主人給客人遞毛巾的習慣,這就是古風存留。

古代講究尊師重道,所以當弟子的也要侍候師父盥洗。《管子》載:“少者(弟子)之事,夜寐早作。攝衣共(供)盥,先生乃作,沃盥徹盥。”就是說弟子要在師父還沒起床時,輕手輕腳地把洗臉水送到房內﹔等師父起身后,要奉匜給先生盥洗﹔之后還要把盥洗用具收拾好。

作為華夏婚禮原型的周代婚禮,當中就包含了盥禮。新人入席前、入洞房前淨手潔面,有強調婚姻潔淨的意味。

因為沃盥之禮的存在,洗手在當時成了一門技術活,洗不好,不但可能被人鄙視,還可能惹上大麻煩。《左傳·僖公二十三年》記載:“晉公子過秦,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奉匝沃盥,既而揮之。怒,日:‘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因。”當年,秦穆公把五個女子送給流亡的潛力股重耳(后來的春秋五霸之一晉文公)作姬妾,當中包括自己的女兒懷嬴。懷嬴原先嫁給晉懷公(重耳之侄),這次是改嫁。有一天,她幫重耳洗手,重耳洗完后大概是隨手甩了甩手上的水,弄到了懷嬴的身上。懷嬴認為是鄙視自己,大怒。這個時候重耳正有求於秦穆公幫他奪回晉國政權,哪裡敢得罪老丈人呢?隻好連連賠罪,脫去衣服,把自己關起來,表示謝罪。重耳此人,身段向來柔軟,這個事例更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為了洗得更干淨更方便,中國古人逐漸發現並利用一些有助清除污垢之物,其中一種就是澡豆。澡豆是一種以豆粉、豬胰臟粉等添加藥品制成的洗滌用品,呈藥制品的粉狀,用以洗手,洗面,能使皮膚滑潤。宋代以前,洗臉、淨手、浴身的時候,沒有成團的“肥皂”,而是使用澡豆。《世說新語》載:“婢擎金澡盤盛水,琉璃盌盛澡豆。(王敦)因倒著水中而飲之,謂是‘干飯’。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王敦是當朝駙馬爺,但是見到皇家用各種香料調制,裝飾得也很好看的澡豆,完全沒認出這就是平時生活中的洗手皂,和到水裡就吃了。

宋代彭乘《墨客揮犀》裡還有一個故事:“(王安石)面黧黑,門人憂之,以問醫人,曰:‘此垢汗,非疾也。’進澡豆令公洗面。”王安石這個大政治家、大文學家居然每天臉都洗不干淨?是因為工作太忙嗎?還是寫文章太累了?

中國古人還利用植物皂莢之莢果及肥珠子,也就是無患子果實去污,宋代庄綽《雞肋編》記載:“浙中少皂莢,澡面浣衣,皆用肥珠子。”

大浴盆這東西

過去能當王家的嫁妝

南越王墓中出土的盥洗用具還包括洗、鋗、盆、鑒等,有銀、銅兩種材質。從出土狀況可以推測,當時的人們是很珍惜這些器物的,很多器底還有修補痕跡。畢竟鑄造銅器,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是高精尖技術,也是高成本產業,雖然是王家,也不能隨便胡來。

鑒這個東西也值得說道說道,《說文解字》說:“鑒,大盆也。”它的用途很廣泛。南越王博物館學者馮兆娟就指出,到了西周晚期,鑒被用來作為盛水、盛冰和沐浴時的澡盆使用。

《庄子》中說:“靈公有妻三人, 同鑒而浴。”安徽壽縣蔡侯墓出土的春秋時期的“吳王光鑒”就是這種用法的實例。吳王闔閭以青銅鑄造大型容水器作為送給夫差的妹妹叔姬寺吁嫁到蔡國去的嫁妝。在銅鏡還沒有盛行的時候, 古人常用鑒盛水以照容貌。所謂“鑒賞”“品鑒”的“鑒”,就是從這個意思引申來的。

廣州西漢南越王墓共發掘出土了三件鑒。腹內有雞、豬、牛、羊骨和魚、龜等海產物。另外隨之出土的還有兩枚“泰官”封泥。這些都說明了出土的鑒在陪葬之前是一件生活實用品。鑒最早是用來盛水照面的器皿,由於銅鏡的出現和大量生產,使它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功能,而用來盛放食物或沐浴等。墓中出土的銅鑒鑄造精工,其中一件頗具吳越地區容器的特點,反映了這一時期區域文化交流的廣泛。

至少從先秦時期開始,盆的用途和我們今天已經差不多了。無論《禮記》,還是《荀子》《庄子》裡,都記載了它們可以用來當炊器、量器,甚至樂器(如“庄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但是最多的記載,還是用來當水器,也就是裝水用,比如“盆以盛水”“浴水用盆”等。可以說,它是一種有多種用途的器具。由於體積較大,在當盛水器使用時,是在需用水較多時。(卜鬆竹)

(責編:李慧博、吳亞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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