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諾貝爾文學獎:重新審視詩歌藝術力量

諾貝爾文學獎一直以來都被全球的文學愛好者津津樂道,獲獎者及其作品每年都會引起一番熱議。北京時間10月8日19時,瑞典皇家文學院宣布將2020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美國詩人露易絲·格麗克,以表彰她在文學上的成就。瑞典文學院的頒獎詞是:“她用無可辯駁的詩意嗓音,以朴實的美感使個人的存在變得普遍。”格麗克的詩,讓人震驚於她的疼痛。她有著能把一個貌似微不足道的瞬間,轉化為一個繁茂的神秘花園的能力。消息一出,格麗克的名字便快速進入了文學愛好者、出版人的視線,諾貝爾文學獎也使得不少人對這位美國詩人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榮譽是對詩歌的肯定
截至目前,格麗克有兩部作品在國內出版——《月光的合金》《直到世界反映了靈魂最深層的需要》,均來自上海人民出版社·世紀文景。“我是看了直播的,當格麗克的名字被念出來時,這個消息便第一時間被發到了公司群裡。”北京世紀文景文學一部主任陳歡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頗感詫異,她告訴《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記者,“總之就是覺得驚喜和意外,因為我們的作者彼得·漢德克去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在此之前我們都沒往詩人的方向去想,預測的也是主要寫小說的幾位,比如美國作家瑪麗蓮·羅賓遜、阿根廷作家塞薩爾·艾拉,還有安哥拉葡語作家若熱·愛德華多·阿瓜盧薩等,他們都是諾貝爾文學獎的熱門人選。”此次格麗克獲獎,把大眾關注的目光又拉到詩歌領域,讓不少讀者紛紛感嘆詩歌的魅力。
作為《月光的合金》《直到世界反映了靈魂最深層的需要》的責任編輯,陳歡歡表示,她本人讀詩並不算多,編輯這兩部作品之前對格麗克幾乎並不了解,但看完稿子,覺得她的詩還是非常好讀的,很多篇目取材於日常生活和經驗。比如《直到世界反映了靈魂最深層的需要》裡有一首詩叫《深夜散步》,陳歡歡當時讀完心裡便受到震動。“她寫出了一種面對衰老的坦然心境,非常超脫自然。”
“格麗克獲獎,雖令人有些意外,但一回想她的作品,又覺得實至名歸。”《月光的合金》《直到世界反映了靈魂最深層的需要》譯者柳向陽說。從2006年開始,柳向陽便開始閱讀、翻譯格麗克的詩歌,從最初的《愛之詩》,到后來的《幻想》,柳向陽從格麗克的詩歌中感受到的是難以言說的疼痛。柳向陽介紹,他和格麗克雖沒有見過面,隻通過網絡聯系,但翻譯詩歌的過程中至少交流過幾百個問題。
格麗克獲獎的消息發布后,她的兩本書便迅速進入了部分網上書城暢銷排行榜前幾位。據陳歡歡觀察,業內同行和文學愛好者們都在關注和討論格麗克的獲獎。諾貝爾文學獎授予露易絲·格麗克,是詩歌的勝利,文學的勝利。
獨特經歷造就作品風格
格麗克出生於一個敬慕知識的家庭,她的祖父是匈牙利猶太人,移民到美國后開雜貨鋪謀生。格麗克的母親尤其尊重創造性天賦,對兩個女兒悉心教育,對她們的每一種天賦都加以鼓勵,及時贊揚她的寫作。
格麗克很早便展露詩歌天賦。十幾歲的時候,格麗克比較了自己喜歡的畫畫和寫作,最終放棄了畫畫,而選擇了文學創作,並且“野心勃勃”。她說:“從10歲開始,我就希望成為一個詩人。”格麗克還不到3歲的時候,就已經熟悉希臘神話。縱觀格麗克的多本詩集,她一次次回到希臘神話,隱身於這些神話人物的面具后面,唱著冷冷的歌。
“到青春期中段,我發展出一種症狀,完美地親和於我靈魂的需求。”多年后,格麗克回憶起她的厭食症。她一開始自認為是一種自己能完美地控制、結束的行動,結果卻成了一種自我摧殘。她在高中臨近畢業時開始看心理分析師,幾個月后離開了學校。此后的7年裡,心理分析就成了她花時間、花心思做的事情。
格麗克說:“心理分析教會我思考,教會我用我的思想傾向去反對我的想法中清晰表達出來的部分,教我使用懷疑去檢查我自己的話,以發現后躲避和刪除。”這種能力在格麗克看來,於詩歌創作大有益處:“我相信,我同樣是在學習怎樣寫詩:不是要在寫作中有一個自我被投射到意象中去,不是簡單地允許意象的生產,不受心靈妨礙地生產,而是要用心靈探索這些意象的共鳴,將淺層的東西與深層分隔開來,選擇深層的東西。”
生活是作品的靈感源泉,獨特的經歷也造就了格麗克作品的風格。1968年,格麗克出版了第一部詩集《頭生子》,此后她接連出版了多部詩集,如《沼澤上的房屋》《下降的形象》《阿基裡斯的勝利》《阿勒山》等。1992年,她出版了《野鳶尾》,詩集中的作品描寫了花園中的鮮花與園丁及神的對話,以及對生命與死亡的思考,受到讀者歡迎。眾多的優秀作品,也讓格麗克獲得了美國文學和詩歌的多項大獎,包括普利策獎、國家人文獎章、國家圖書獎、國家圖書評論家獎、博林根詩歌獎等。2003—2004年,她更成為了美國的桂冠詩人。作為美國當代女詩人,格麗克近年來以她獨特的詩風和深邃的主題在美國詩壇產生了巨大影響。
字裡行間感知生活溫度
作為詩歌譯者,柳向陽差不多有10年時間都專注於翻譯格麗克和杰克·吉爾伯特的作品。柳向陽表示,格麗克詩歌的一個重要特點就在於她將個人體驗轉化為詩歌藝術,換句話說,她的詩歌極具私人性,卻又備受公眾喜愛。但另一方面,這種私人性絕非傳記,這也是格麗克反復強調的。她曾說:“把我的詩作當成自傳來讀,我為此受到無盡的煩擾。我利用我的生活給予我的素材,但讓我感興趣的並不是它們發生在我身上,讓我感興趣的,是它們似乎是范式。”在陳歡歡看來,格麗克的作品語言平實自然,蘊含的情感冷靜而細微,以輕盈之筆向下挖掘日常生活的深度,創造了一種獨屬於她的時間和空間。
格麗克寫作50余年,有人說,格麗克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對新手法的探索,因此難以對其全部作品加以概括。”柳向陽認為,總體而言,格麗克在詩歌創作上劍走偏鋒,同時又富於激情。語言表達上直接而嚴肅,少加雕飾,有時刻薄辛辣,吸引眼球。詩作大多簡短易讀,但不時有些較長的組詩。近年來她在語言表達上逐漸向口語轉化,有鉛華洗盡、水落石出之感。“統觀其近50年來的創作,格麗克始終銳鋒如初,其藝術手法及取材一直處於變化之中,而又聚焦於生、死、愛等既具體又抽象的方面,保証了其詩作接近偉大詩歌的可能。”柳向陽說。
格麗克此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也讓更多人領略到了詩歌的藝術魅力,更多人開始意識到,詩歌中包含著的深刻思想情感,以及它優美的語言藝術,值得在字裡行間去細細品味。
陳歡歡說:“詩歌一直是與現實生活緊密相關的,讀者可以從中體味作者對於生活的態度,給人啟迪。”而在柳向陽看來,詩歌是一種文學藝術,讀者們應該樹立詩是一種藝術的觀念。總之,如果一個文學獎項的揭曉能夠使人們的注意力聚焦在詩歌上,那麼它就不僅是對作者的嘉獎,也是對詩歌這種文學形式的呼吁和肯定。(見習記者 齊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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