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面——百萬平江人的初戀情人
地處湖南東北部的岳陽市平江縣不是小麥的主產區,但平江人卻愛吃面條,且以早餐吃湯面為盛。
面是用平江人認可的鹼來發的,面條得是比筷子稍長的細絲面。這細絲面得有不粗不細的身段、不硬不柔的骨感、不偏不倚的鹼味……否則,就不是平江面的正宗。
面湯之水來自平江蒼翠環抱的深山之中,清冽、微甘,為礦物質含量豐富的上乘直飲之水﹔面湯為高湯,一般用豬、牛主骨久時熬制,也有用雞煲湯的,時下大多用炒碼煮的湯。平江人崇尚“一滾當三鮮”的精妙,強調面湯必須是滾燙的,否則就失去了平江面的精神氣度。
面上敷蓋的炒碼是平江面的精華所在,能夠用來宴請賓客的菜肴幾乎都可入炒碼:各色鮮肉、熏制品、魚、黃鱔、泥鰍、時蔬、山珍、雞蛋、青椒、姜、蒜……八面來風,萬千氣象,皆可入炒。平江城關鎮的三鮮面、長壽街的臘肉面、南江橋的黃鱔面就是炒碼的神來之筆。
面,煮個大半熟叫“帶性”。平江是革命生發之地,彭德懷領導的“平江起義”成為中共武裝力量的重要孕育者。平江是新中國的三大將軍縣之一。平江人一般不喜歡吃過於綿軟的面條,喜歡“帶性”的面。
平江面一般用大湯碗裝,就是那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碗。“帶性”的面條參入滾燙的湯中,蓋上一大瓢炒碼,或連炒碼帶沸湯一古腦蓋到面上,便成就了平江面的物質主體。然后,是平江人充分自我發揮的時刻:案板上大大小小的碗分裝的碎酸豆角、油酸菜、筍絲、榨菜絲、剁辣椒、花生米、腐乳、香芝麻、蔥花、胡椒粉等等,任你自選入面碗,想吃多少放多少,隨便你。
平江的老老少少早晨一覺醒來,最享受的是吃一碗滾燙的湯面。平江人吃面不追求在大雅之堂,唯願在街邊小店、人聲鼎沸處享用:先將蓋碼、面、湯來一個翻江倒海式的攪合,待美味深入到面的骨髓,就意氣風發地開吃:先吃面,再吃蓋碼,最后喝湯,一鼓作氣,不停不歇,直吃得血脈賁張、豪情萬丈,碗底見天!
吃過平江面的人,就像與平江談過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平江面就是初戀情人。這情人,是春天裡星星點點的粉色桃花,是夏天裡濃蔭下的陣陣清涼,是秋天裡心尖上的那顆熟透了的紅柿子,是冬天裡洒在擋風牆上的那一抹暖陽。
當你遠赴他鄉時,這情人便頃刻繃緊你思戀的弦,即使你吃著他鄉的面,你還是會想到平江面,找到平江面超出他鄉面的各種體貼、各種周到、各種溫存與獨到、各種好不勝好。此時此刻,你會自覺不自覺地在心的淚光裡想念它,想吃它,想與它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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