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我们要时时想到我们的文化正在消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中国民间文艺家主席、著名作家冯骥才曾说。6月14日是我国第九个“文化遗产日”。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丰富而独特的文化内涵,它在薪火传承中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如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情况参差不齐,有的逐渐凋零,技艺濒临失传;有的欣欣向荣,传承人的徒弟也成了大师。为重拾传统文脉,人民网文化频道特别推出《指尖上的国粹》系列报道,为您讲述“非遗人”的传承故事……
穿过北京热闹的街市,拐进窄小的禄米仓胡同,一座走过了500多年的古刹隐匿其中,夹在栋栋极具现代感的水泥高楼之间。抬脚走进智化寺的大门,一缕舒缓悠扬的清音给古刹带来了越度百年的静谧和空灵。走近智化殿,音乐忽而恢弘热烈起来,40岁的智化寺京音乐第27代传人胡庆学正带着5个团员在此研习。
智化寺京音乐被誉为中国古代汉族音乐的“活化石”,已传承五百七十多年。清道光、咸丰年间,智化寺音乐从寺院逐渐传播到北京周边地区,从而成为了北方佛曲的代表,时人冠以“京音乐”。
“我17岁时拜于艺僧慧明师父门下,如今已23年了,我已把吹奏京音乐当作毕生的事业。” 胡庆学凝望着手中的管(管也称筚篥,是古代管乐器),深情地说道。
14岁接触古乐 进京演出结缘老艺僧
胡庆学出生于河北省固安县屈家营村, 14岁时就跟着村里的老艺人学习古乐。1991年,17岁的胡庆学代表当地来北京参加了第一届文物节的演出。正是这次在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演出,让他结识了5位智化寺的老艺僧,并第一次听到京音乐。
老艺僧们对这个年轻人的表演很满意,更看中他懂得工尺谱的底子。没过多久,由智化寺出面来到屈家营村,与胡庆学的家长商量,希望他们同意让孩子到智化寺学习京音乐。家长同意后举行了隆重的拜师仪式,胡庆学正式拜于艺僧明慧门下,研习管子的吹奏,成为了京音乐第27代传人。但与前辈艺僧不同,胡庆学与团友们不是僧人的身份。“尽管如此,我们日常的学习还和以往一样严格。每天早上6点起床,练习1到2小时的长音演奏,然后花费4个小时练习行、立、坐多种姿势的演奏,并且唱谱要始终做到韵真情满、字正腔圆、精神集中。”胡庆学说,“智化寺音乐是口传心授的传承方式,要求非常严格。我们学习工尺谱时要一遍一遍地唱谱,最终要把谱子背下来,演奏的时候是不允许看的。”
条件艰苦 两度离开终难割舍
“我们六个人住在不到10方米的集体宿舍里。放下三张上下铺后,就剩下一条能容人过往的窄道了,做饭、烧水、换衣服都得挤着。”谈到生活条件,胡庆学感叹,“到了1995年的时候,我们生活费才涨到200多元,这对我们来说杯水车薪。”在生活的压力下,胡庆学动了“思凡”的念头,他咬了咬牙,第一个离开了。1996年初,考下车本的胡庆学又回来了一阵,由于拿下驾照后有半年的见习期,“最主要还是因为心里空荡荡的,总感觉放不下。”胡庆学回忆道。到了1996年秋天的时候,剩下的五名团友也相继离开了。曾经热热闹闹、响彻笙笛之音的智化寺,就这样冷清下来。
接下来的8年,胡庆学的人生轨迹与京音乐再没了交集。他当了长途运输司机,过上了平淡的日子。直到2004年,智化寺音乐团主任孙素华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胡庆学平静的生活:“北京文博交流馆要出一套京音乐CD,想让你们来排练录音。”没过几天,孙素华便拉着83岁高龄的艺僧张本兴去了屈家营,请回了胡庆学。“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再走了,还是想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回来前,我已做好了家人的思想工作,他们都很支持我。”胡庆学说。自此之后,胡庆学潜心在寺院里排练学习,和北京文博交流馆也签了合同。(北京文博交流馆位于智化寺内,1992年在原智化寺文物保管所的基础上建立。)
徒弟“炒”师傅 京音乐传承难
随着智化寺26代老艺僧的相继离世,胡庆学身上的担子愈加沉重。几年来,他们也先后收了两批学生。但和当年原因一样,短短的时间里,徒弟们就把师父给“炒”了。为了应对一些演出活动,馆里邀请了一批社会志愿者和音乐学院的学生过来学习,以达到短期内大规模的舞台效果,但也是演完就走了。“这里的物质条件和精神生活都满足不了当下年轻人的需求。我现在还没收到一个徒弟。”谈到京音乐的传承,胡庆学愁眉不展。
“当年学习京音乐时,慧明师父给我了四句勉言:深入其乐,吹出真音,只争朝夕,延音不止。”胡庆学说,“真希望能有年轻人能真正潜心学习京音乐,把身心融入其中,使智化寺京音乐传承下去。”
表演时间到了,胡庆学和团友们披上黄色僧袍走进智化殿,举起手中的乐器,奏起一首首庄严古朴的乐曲。《清江引》、《小华严》这般古老而又悠扬的乐曲瞬时洒满大殿,回荡在寺庙之中。观众席上零零星星的游客静静聆听,细细品味。
“曲子里有种韵味,一下子把我拉到了过去。希望以后还能听到。”一位老年女游客听完演奏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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