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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川身后是《王的盛宴》最初預告海報中的形象。造型問題也是他從籌備到拍攝中最大的困擾之一。孫純霞 攝
雖然題材已被李仁港的《鴻門宴傳奇》搶了先，但頗有野心的陸川依舊不緊不慢地籌備了13個月、拍攝了8個月，在本周交出115分鐘的《王的盛宴》。對於衍生過無數成語和故事的那段歷史，陸川以劉邦的回憶加以串聯，他說：“本質上來說，《王的盛宴》圍繞著權力與欲望展開的權謀與斗爭，相當於是在講一個發生在古代的‘生存者游戲’”。
看過試映后，已經可以預見這部電影上映后會遇到各種爭論，但在接受記者採訪時，陸川說他非常歡迎爭議，因為這會帶來作者的進步，“我這個12年拍了4部戲，如果接下來的12年要拍更好的，爭議是必須要的。”
我只是提出了對歷史的懷疑
新京報：近幾年古裝大片在國內已幾乎遭遇信任危機，你為何還拍《王的盛宴》？
陸川：如今的環境下，拍現實題材確實比拍古裝片困難，為規避風險，投資人比較傾向古裝題材，拍得多了，那些質量不好的容易讓觀眾有抵觸心理。但中國不能沒有古裝片，我們的歷史長河中有太多可以搬上銀幕的素材，我自己又對歷史特別感興趣。男人總有指點江山的夢想，也想把自己感興趣的歷史搬上銀幕。
《王的盛宴》最初是星光國際的提議，但在劇本寫作和修改中我不太想隻局限於“鴻門宴”這件事，而是兩千多年前楚漢相爭，甚至漢朝開始后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新京報：花費13個月做籌備，大部分時間花在哪裡了？
陸川：主要還是歷史考據。我當時的構想是“把攝影機架在兩千年前”，什麼樣的人穿什麼樣的衣服、吃什麼樣的東西、怎麼走路，都要建立在對史料的考據上，但靠出土的文物、壁畫和典籍記載又不夠。我敢說，《王的盛宴》在畫面細節方面還是下了很大工夫的，比如衣料盡量用漢代紡織法、採用植物染色劑等，宮廷裡下人走路的方式和壁畫差不多……電影裡用光時基本是頂光，也是有依據的，當時的行軍帳篷頂都是空的，是為了透氣。
新京報：電影內容是完全按照正史來，還是也引用了野史？
陸川：主要還是依據《史記》，但也會在史書記載的漏洞中去發現一些謎團和疑問，用電影去“推理”歷史真相，這與架空和編造歷史還是有區別。譬如“鴻門宴”中樊噲怎麼就沖進現場了，項伯身上的劍是怎麼帶進去的？這種自我矛盾的描述，我還是給了解釋的。
我們不應該去很懶惰地接受書上現成的結論，而是要尋找隱藏在歷史黑暗處的真相。電影上映后肯定會有質疑，我只是提出了我的觀點和我對歷史的一點懷疑，需要更多的史學家給予更嚴謹的研究和証實。另外電影難免有些戲劇設計，藝術創作允許有虛構的東西。
如果有點像黑澤明，那是因為像莎翁
新京報：可能有觀眾看完后會對《王的盛宴》有一些特別解讀。你有這樣的意圖嗎？
陸川：歷史是不斷重復的，人性也都是一脈相承的。劉邦的許多事情，朱元璋也做過，幾乎每一個開國皇帝都做過。
你也可以往四周看看，其實公司裡就能發現韓信這樣的人，競爭對手裡有項羽這樣的人，你認識一個娶了呂雉當老婆但又找了戚夫人當小三的人……他們沒有隨著歷史的車輪而死去，他們一直活在我們的身邊。所以雖然講的是歷史，大家也會在現實中看到相似的事情。
新京報：電影中戰爭場面比較寫意也比較短，不擔心觀眾不滿足？
陸川：我們沒有偷工減料不拍，但不是展現很真實的打斗：千軍萬馬，配濃厚的音樂，放各種慢鏡頭……我有過猶豫，最后決定用寫意的方式呈現，因為所有東西都是劉邦腦海裡的記憶和印象。
說實話，戰爭場面我們拍了不敢用，現在我們武行老師設計的動作特別像功夫片，影片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氣質，一旦動作場面玩花了，就不像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另外，一方面投資不夠，如果多給我1000萬，起碼會多拍一到三場戰爭戲去解決故事之間的問題﹔另一方面，我沒法解決一些歷史細節問題，秦漢時期沒有馬鐙，我們試過不用馬鐙拍騎兵戲，騎在馬上使不上勁。
新京報：試映后，有觀眾認為你這種寫意似乎是為影展所拍？
陸川：我還真沒想著影展的事。這個片子裡能看到我的成長，也能看到我在這個年齡段的局限性，這挺好的。
新京報：還有人說，這部電影有點像是向黑澤明的《亂》致敬。
陸川：黑澤明是一直喜歡，但我籌備這部電影前不敢看，怕受太多影響。如果《王的盛宴》有些東西出來有點像黑澤明的話，可能是因為黑澤明改編過很多莎翁的戲。我拍的時候就和劉燁聊到，這個宮廷特別像一出戲，機器一擺你會覺得皇帝坐的地方像個舞台，宮廷裡的東西也特別戲劇性。
■ 角色預告
韓信
《史記》也沒講清楚韓信為什麼要去劉邦那兒，天下十九個王，劉邦當時是最“挫”的一個，既沒兵又沒將，年紀又最大，韓信為啥要跟他呢？我們拍了幾種韓信投奔劉邦的原因，最后剪輯到比較淡了，投資方的要求是要講明白點。鴻門宴的歷史有很多說法，劉邦能逃脫，關鍵還是項羽不想殺，韓信是不是臥底已經不重要了。
項羽
項羽的故事太動人，一定要拍《項羽傳》才能講清楚，但《王的盛宴》是“劉邦傳”，我們隻能快速推進項羽的故事。這部電影我希望走的路子是“不解釋”，這是拍給中國人看的，大家都知道這事，你拍詳細了，觀眾或許會問你為何要解釋。
呂后
之所以選擇秦嵐，是看到她內心很多強大的東西。之前有不少例子，有些創作人員使用自己的親人演戲就較為放鬆，我會擔心這種批評，所以對她要求更嚴格。我覺得呂后是被社會、制度和她的男人逐漸變異成這樣的，她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生存，以及為劉家做事。
口述：陸川
本質上來說，《王的盛宴》圍繞著權力與欲望展開的權謀與斗爭，相當於是在講一個發生在古代的“生存者游戲”。
《王的盛宴》裡採用了很多寫意式的表達，陸川說，對此自己也猶豫過。
(記者 楊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