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六
為一本書出發的勇氣
編者按:10月13日,人民日報旗下微信公眾號“學習小組”“俠客島”先后刊發了習近平總書記文章《我的文學情緣》,14日,人民日報和光明日報全文刊登該文。
在這篇文章裡,習近平嘮家常般地談起他的文學閱讀史。從孩提時“岳母刺字”的刻骨銘心,到為官寧德時對壽寧知縣馮夢龍的心有靈犀,從梁家河窯洞裡手不釋卷讀《浮士德》,到古巴首都哈瓦那兩度憑吊海明威,雕刻時光般的講述,把人帶入了一段文學滋養、理想激蕩的時空之旅。
深情的回憶和親切的講述,透露出習近平對文藝事業的深厚感情,對文藝創作的熱切期待。如果說《講話》是總書記從黨和國家層面對文藝工作做出定位和提出要求,那麼這篇《我的文學情緣》則更多地從他個人閱讀欣賞經驗角度,印証了文學藝術給人的巨大精神力量。兩者互為表裡,深化著我們對文藝創作時代使命的理解。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發表重要講話兩年以來,文藝界乃至整個中國社會對文藝創作的關注和努力更加升溫。文藝如何對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如何更加有益於世道人心,怎樣以文化的方式塑造中國獨特的國家形象,以文化自信和中國精神助推民族復興的偉大事業……要扛起肩上的重任,中國文藝還需進行有闖勁、有韌性的不懈探索。
聽過這個故事嗎?
上山下鄉的年代,身為知青的習近平為了一本《浮士德》,跑了三十裡路去借書。還是為了這本《浮士德》,另一位知青又跑了三十裡路去討書。一借一討六十裡路,年少負氣的可愛。如果愛一本書要付出半程馬拉鬆的代價,今天的你有勇氣出發嗎?
也許你會說:時代不同了。2016年,隻需在網站輸入“浮士德”三個字,就能找到不下6種譯本,精裝本的價格也不超過40塊錢。40塊,對大多數年輕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囊中羞澀的數字。若是電子閱讀,歌德嘔心瀝血60年寫就的萬行詩劇,不消1分鐘就能被擁有。想來,世上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交換了。
看到一份調查顯示,2015年我國成年國民人均紙質圖書閱讀量為4.58本,電子書為人均3.26本,紙質與電子圖書綜合閱讀量7.78本。不知道,人均閱讀接近8本書的份額裡,有多少人留給了像《浮士德》這樣“死活讀不下去”的巨著?
我這兩天重讀了清代詩人袁枚的那篇《黃生借書說》,“書非借不能讀也。子不聞藏書者乎?七略、四庫,天子之書,然天子讀書者有幾?汗牛塞屋,富貴家之書,然富貴人讀書者有幾?其他祖父積、子孫棄者無論焉。非獨書為然,天下物皆然。”“祖父積、子孫棄”,如此的警世恆言。
中國人原是敬字惜紙的。以文化人、讀書論世就流淌在我們的文化血液裡。孔子韋編三絕,左思洛陽紙貴,李密牛角挂書,“懸梁刺股”“鑿壁借光”“臥薪嘗膽”這樣的苦讀楷模,至今活在我們的日常裡。再說,哪裡有那麼多不出世的天才,何況凡人如你我。
我們最初關於讀書的記憶大多是甜的。還記得最初教我們辨識善惡的小人書嗎?在一個又一個夜晚,故事裡的那些英雄與媽媽輕柔的講述,陪著小小的我們沉入夢鄉。夢裡花落繽紛,夢裡折戟沉沙,小小的人兒也可以仗劍天涯、行者無疆。那些書就像媽媽的手,幫我們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
你一定也聽過岳母刺字的故事。在兩年前的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總書記說,第一次懂得“精忠報國”四個字是從《岳母刺字》的小人書裡。那是5、6歲的時候,母親背著他到新華書店買書。母親給他講精忠報國、岳母刺字,他問:把字刺上去,多疼啊!母親說,是疼,但心裡銘記住了。“精忠報國”,自此記在了總書記的心中,成為一生追求的目標。
這故事是不是像極了你的童年記憶。我們小時候讀過的書,就像一顆顆善的種子埋在了心底。長大了,走過的路,見過的人,看過的風景,將土壤培植的越來越肥沃,它便鑽出這土地,不斷向上攀援,直到長成一棵樹,風吹不倒,雨澆不透,甚至開了花、結了果,散播更多的種子。
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種子,但再好的種子要發芽也需要土壤。現實是,泥沙俱下的生活總會成為我們的羈絆。那些阻擋我們奔向詩和遠方,讓我們揮之不去的眼前的苟且,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現實。焦灼的生活、迷茫的未來,常常讓我們無暇無心也無力。誰也不可能活在真空世界裡。做鍵盤上的俠客,顯然比生活中的勇者容易許多。而這世上也從來不存在一個快捷鍵,一按下去,所有的困境便迎刃而解。
但我想說,閱讀的意義就在這裡。
在一本又一本書裡,有風,有樹,有山,也有海。在一個又一個人間故事裡,有聲,有色,有困頓,也有超拔。在那個無疆的世界裡,海濤聲爬上了樹梢,為我們召喚明天,木麻黃撐起一把傘,為我們遮風避雨。他們在你眼前攤開了人類經驗的全部,你讀過的人與事都將成為手中的盾牌,讓你有足夠的勇氣和定力,在不那麼容易的人生裡做自己。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王國維說,讀書做學問有此三重境界。人生也大抵如此吧。無限風光在險峰,只是當時已惘然。所以,我們中的一些人,選擇蜷縮在現實真相裡,沉浸在生活苦悶裡,直面“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立黃昏”的人生。
這讓我想起了另一位“苦悶”的青年——魯迅。從1908年到1918年是魯迅讀書沉潛的十年。這十年是魯迅的27歲到37歲,這個年齡段,正是我們中的大多數告別學校走向社會的十年。魯迅選擇十年沉潛,他沉到了自我生命的最深處,沉到了歷史的最深處,沉到學術的最深處,隻為尋找生活和精神的出路。沒有這十年,也許就不會有1918年從黑暗底部炸響的響雷——《狂人日記》。魯迅說,“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他相信一個大寫的人,能夠感受天堂的快樂與地獄的苦惱,足以“心事浩渺連廣宇”。魯迅駕馭天堂與地獄的精神力量,正是來自生活底部也來自讀書閱世。
走出苦悶與彷徨,不妨與自己訂一個十年之約。梭羅說,“人類有力量有意識地提高自己的生命質量,人可以使自己生活得詩意又神聖。”這話是真理,誰會拒絕詩意和神聖的生活呢。
如果讀書只是為了過好自己的生活,那就小看它了。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在我們的歷史裡,閱讀的興衰一直與社會文明休戚與共。先秦諸子百家爭鳴、兩漢經學興盛、魏晉南北朝玄學流行、隋唐儒釋道並立、宋元理學發展……凡是讀書蔚然成風之日,一定會帶來思想活躍、文明進步,一定是精神文化拔節生長、社會人心昂揚進取之時。就像無錫東林書院那幅流傳千載的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民族復興是家國大業,也是每個公民、每個青年的自家事。現在,小我,大我,生命,家國,被擰在了同一根命運的發條。社會的進步有賴於我們每一個人的努力,也將惠及每一個努力的人。如果你不滿足,那就用自己的雙手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吧。
現在,你擁有為一本書出發的勇氣嗎?向著自己的生活,向著我們的未來,向著星辰大海。
就像浮士德博士那樣,“縱身跳入時代的奔走,縱身跳入時代的年輪:苦痛,歡樂,失敗,成功,都不問”,我們的事業原本要晝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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