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青時憶故人

清明前夕,陪伴八十老母,給逝去的親人掃墓。因正值周末,路人如織,所見所聞,有哭聲,有笑聲,更有歌聲,還有佳作,正是:“半日墓園,閱盡人生百態。”不禁感慨系之,寫下此文。
當日清晨,正在給親人祭奠,不遠處,忽然傳來傷心的哭聲,如怨如哀,如泣如訴。斷續的哭訴和簡短的碑文,告訴人們,這是一個讓人傷心欲絕的往事,意外的事故如同晴天霹靂,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分外沉痛。
在另一處墓地,傳來笑聲,一位大媽為告慰先人,歷數子孫繁盛,笑語歡言,不時傳來。只是說到高興處,忽又哽咽難言,語帶哭腔:哎,您們沒福,要是多活幾年,就能看見了。
還有歌聲,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孩在為太奶奶演唱《春天在哪裡》:“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裡,這裡有紅花呀這裡有綠草,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春天在那湖水的倒影裡,映出紅的花呀映出綠的草,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稚氣的童聲驅散了墓園的傷悲,讓人感到春天的力量——這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
我還在一座墓碑的背面讀到一首逝者寫作的好詞《長相思》:“書一程,畫一程,四寶文房抒我情,夜深常對燈﹔寒一更,暑一更,創意佳思夢裡生,覺來笑有聲。”逝者一生對書畫的摯愛,靈感閃現的一刻,生前最美妙的感受,記錄在詞中,留了下來。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人的一生,哪怕只是留下一首好詩,也不枉此生。我又聯想到,家父嚴瑞瑄生前做了一輩子研究化工的科學家,留下了許多化工學方面的專著,晚年忽然又寫起詩來。他在實現了那一代知識分子“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的目標后,留下這樣的詩句:“回憶像脫缰的野馬縱橫馳騁,多少往事已煙飛雲散,多少故人已天人永隔,隻留下愛長駐人間。”如今,這飽含著對未來無限眷戀的詩句也被我們鐫刻在墓碑的背面,更鐫刻在兒孫的心中。
小小墓園,折射百態人生。
楊柳青時憶故人!清明,總是一個讓人悲喜交加的日子。8年前的2010年清明,我曾以此為題著文祭奠先人。幾千年來,中國人總是把最傷痛的生離死別想象成暫時的別離,把逝去視為長眠,期待著含笑九泉,想象著在天有靈,盼望著與逝去的親人終有團圓的一天。
我沒有比較過,中外生命觀的不同。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珍惜當下,厚養薄葬,孝老敬親,慎終追遠,總是人類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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