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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鎮戲劇節:小鎮上演文化“大戲”

2018年11月01日09:04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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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烏鎮戲劇節:小鎮上演文化“大戲”

  烏鎮戲劇節期間,沿街旗杆懸挂著百位戲劇大師肖像。資料圖片

  烏鎮一角。資料圖片

  兩名樂手在烏鎮水畔演奏。新華社發

  游客在烏鎮街頭游玩。資料圖片

  在2800年前的古希臘,每年的三四月間,甘甜可口的葡萄酒剛剛上市,身著盛裝的男男女女聚集在山坡上的露天劇場裡。在詩與酒的共同作用下,人性解放的基因通過戲劇注入每一個參與者的肌體。

  仿佛遙相呼應,有著1300年歷史的東方水鄉——浙江嘉興桐鄉市烏鎮,隨著第六屆烏鎮戲劇節的到來,也好似進入了充滿魔力的戲劇狂歡:10月18日至28日,為期11天的戲劇節中,來自5大洲、17個國家和地區的29部特邀劇目,共計109場演出在這裡上演﹔1800余場古鎮嘉年華詮釋了沒有圍牆的全民狂歡﹔15場論壇、12場朗讀會,構建出戲劇理論和教育的生態。

  石橋靜謐,槳櫓依舊,戲劇的青春活力融入古鎮的千年記憶。來自全世界的戲劇大師、文藝青年、旅行者、偶然訪客,都在戲劇、風景、生活和人的相互作用下,形成不斷更迭、生長的文化生態系統,進而衍生成烏鎮的戲劇現象。

  1.為日常生活涂上一抹亮色

  在巴爾干銅管樂隊的伴奏下,一隻碩大的狗熊人偶憨態可掬地翩翩起舞﹔人們剛觀看完一場熱情洋溢的弗朗明戈舞蹈,一轉身就踏入了另一場來自異國的“愛情風波”﹔小橋流水下的搖櫓船上站著披霞戴冠的花旦,咿咿呀呀唱著曲調婉轉的戲詞,仿佛畫中來……這裡是烏鎮戲劇節,一不小心你就會踏入某場戲裡,成為戲的主角。

  這種嘉年華式的“轉角遇到戲”,是在北京工作的張弦連續四年將烏鎮戲劇節作為年假“必修課”的直接動因。今年,除了“正經”在劇場的演出之外,在“古鎮嘉年華”的環節,來自世界各地的百余組藝術團體將烏鎮的木屋、石橋、巷陌甚至搖櫓船作為舞台,獻上1800多場精彩演出,成就藝術與觀眾的“接觸之美”。

  從北京國際青年戲劇節,到上海城市戲劇節,再到天津曹禺國際戲劇節,戲劇節在各個大城市落地開花。“北京上海不乏好戲,但結束一天的緊張工作之后,飢腸轆轆地趕到劇院,演出一結束大家又彼此分離,匆匆去趕末班地鐵,從戲劇語境回歸到原來的生活。”張弦說。

  比起這種“打卡式”觀演方式,張弦在烏鎮有了更加從容、舒展的觀劇體驗:泡泡秀、手影舞、露天老電影、趣配音這些鮮見的藝術形式設置在街頭巷尾與觀眾不期相遇。大家同在烏鎮這個大戲裡,各自表演,各自歡樂。

  “去烏鎮過一周多的戲劇烏托邦生活”已成為很多戲劇愛好者們十月錯峰游的生活方式。在區區3平方公裡的烏鎮西柵,戲劇積聚起了強大的磁場。來到這裡的陌生人,以戲為名,成為鄰居和朋友。在水巷邊遇到晨練的黃磊,在劇場門口撞見趕場看戲的奚美娟,深夜食堂抬頭竟是李立群,走進酒吧偶遇把酒言歡的孟京輝和老狼。這些,都是烏鎮戲劇節再平常不過的生活體驗。

  “之前看的多為傳統經典劇目,舞台也隻圈禁在恢宏富麗的劇院之中,但在烏鎮,劇場是露天的,是在水上的,是飛檐木梁的,是梨園舊景式的,這絕對是不曾有過的體驗。”戲劇愛好者強薇,跋涉四五個小時從安徽合肥趕來,“我有和演員互動配合他們的表演,也有坐在地上安靜地觀看,還和身邊陌生人交流觀看感受。”

  這種“交流”與戲劇本身精神的不謀而合,讓強薇想起一段話:當現代人的感官逐漸被文化工業的產品所充塞,戲劇的精神超越價值就日益得到凸顯——它不是古登堡文化(印刷),不是第二媒介(傳媒),也不是罐頭藝術(影視),它是身體在場的活人與在場者現場交流的藝術。它所具有的消耗、交際、象征交換和儀式功能,足以幫助現代人超越網絡的柵欄格式生存,重獲古代廣場的群體狂歡體驗,成為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2.為戲劇發展注入一池活水

  今年,烏鎮戲劇節成長到了第6個年頭,如發起人之一的黃磊所言,到了該上小學的年齡。6年時間,小鎮也在進行著一場關於青年培養和作品孵化的實驗。

  在這裡,有高水准的頂級歷史名團的表演。俄羅斯著名導演亞歷山大·莫洛奇尼科夫帶來反戰巨制《19.14》﹔歐洲傳奇劇院德國漢堡塔利亞劇院團隊的《黑暗中的舞者》,讓觀眾沉浸在失明般的身體體驗中﹔日本國寶級戲劇大師鈴木忠志在《北國之春》中探討有關身體的理論……

  在這裡,可以就戲劇命題與大師進行面對面的探討。6年來,已有近百位世界戲劇大師應邀參與到烏鎮戲劇節發起的92場藝術學術研討類活動中。在一場“對話”中,著名戲劇導演孟京輝結合他的開幕大戲《茶館》,和凱撒、雷曼、沈林等國內外專家共同分析經典文本的非尋常呈現﹔在另一場“對話”中,中央戲劇學院戲劇文學系主任彭濤正主持探討“新生代導演群體”所表現出的強大創作活力。

  在這裡,能聽到青年戲劇人的表達,看到新興的戲劇力量。“青年競演”是烏鎮戲劇節的核心單元之一,今年脫穎而出的18組入圍作品在戲劇節期間進行公演。這裡上演的都是青年導演們第一次公演的作品,有思考,有迷茫。青年競演不售票,每一場開場之前,蚌灣劇場的外面都會排起長長的隊伍。劇場不大,但從演員到觀眾,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真誠與驕傲。

  怎麼培養出一個良好的機制,既可以看戲,又能培養人才?烏鎮戲劇節常任總監賴聲川說,如果我們做特邀劇目做得越來越好,但是青年競演扶持不起來,那就是失敗的。反過來,如果競演可以培養出更多的人才,但是邀請不到好戲,也不是我們想要的。如果這些大師來了,我們抓不到他們去討論戲劇討論人生,這也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

  “烏鎮戲劇節是一所學校,我真的是從這個學校走出來的學生。”第五屆烏鎮戲劇節青年競演最佳戲劇獎得主《花吃了那女孩》的編劇、導演楊哲芬說。第四屆烏鎮戲劇節青年競演最佳戲劇獎得主《嘎瑪》的導演和主演索朗德吉則激動地說:“戲劇節給了我這個快要渴死的人一滴水,真的是有這種感覺。”

  “說得沉重一點是文化使命,說得通俗一點,還是讓青年找到一個文藝沉浸之地,要為文化繁榮提供更多的土壤。”烏鎮戲劇節主席陳向宏認為對青年話劇的培植最能體現戲劇節這6年的成長。

  每一年,烏鎮戲劇節都有一個關鍵詞,從首屆的“映”伸出觸角,到第二屆的幻“化”成千,第三屆的傳“承”創新,第四屆的遠“眺”未來,第五屆的“明”合之意,直至今年的有“容”乃大,承載的內涵枝繁葉茂,如一池活水注入戲劇繁榮的方塘,由當下通往未來。

  3.為文化繁榮播下一粒種子

  寫出《從前慢》的木心,就是烏鎮人。他最欣賞法國作家福樓拜的名言:要呈現藝術,隱退藝術家。

  小橋、流水、人家,從來最容易喚起中國人的文化鄉愁。但在戲劇面前,水鄉仿佛隱去,成為容器,成為背景。

  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小鎮,來承載這場青春的、國際的節慶?戲劇與古鎮,將會發生怎樣的化學反應?戲劇節之后,烏鎮又將會以怎樣的一種姿態面對日常?

  小鎮辦大節,在國際上並不少見,像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英國愛丁堡藝穗節等,還有戛納、達沃斯等。但在國內,各類節展和論壇基本都集中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

  早在1999年,烏鎮開始全面保護修復時,作為文化烏鎮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的陳向宏就特意花了6個月時間,把中國已開發的古鎮走了一遍。“如果只是保留小橋流水,那麼鄉愁也只是靜止的、暮氣沉沉的,甚至會被時間稀釋。我希望能在烏鎮這個容器裡面,裝進更多的東西,讓它鮮活起來,離現代人更近一些。”

  於是有了茅盾故居,延續與發揚地方名人文化精神﹔有了宏源泰染坊,再現傳統作坊工藝﹔有了傳統“香市”,融入地方民俗文化。

  這還不夠。木心說:“烏鎮要‘文藝復興’,這是一種姿態。”於是,烏鎮與戲劇撞在了一起。全世界很多人開始通過戲劇認識了烏鎮。

  由烏鎮來辦,陳向宏說,這是面向未來的。“從北上廣以外的一個千年小鎮發出聲音,來自世界各地,討論明天未來,話題超越本土,這關乎這個普通小鎮的文化自信。”

  烏鎮有了自己的美術館、博物館,有投資超過5億元的7大演出場所。木心美術館裡有大英圖書館珍寶展,有“莎士比亞和湯顯祖”年度特展﹔在西柵能欣賞到國際當代藝術邀請展﹔在互聯網國際會展中心,中國時裝周來了,《守望先鋒》全明星賽來了。文化與時尚浸潤著古鎮,也放大了烏鎮這個IP。

  “一個地方的發展,文化是最具生命力的。烏鎮的發展離不開這方水土文化的暈染,烏鎮的發展正是抓住了文化這個靈魂。”桐鄉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潘敏芳介紹,烏鎮所在的桐鄉市,名人文化獨樹一幟,古有趙汝愚、輔廣、張履祥、呂留良等大師,近現代擁有一代文學巨匠茅盾、漫畫大師豐子愷、中華書局創始人陸費逵、當代作家和畫家木心、越劇表演藝術家茅威濤等。基於此,桐鄉又用全國領先的文化場館孕育著豐富繁榮的群眾文化,逐步形成了“15分鐘公共文化服務圈”。

  更讓人驚喜的是,文化聯系著鄉愁,互聯網卻讓小鎮呼嘯著進入最現代的生活方式。全鎮實現了免費WiFi全覆蓋,每隔幾百米就有直飲水龍頭,景區內有免費供應茶水、手機充電和雨傘租借的志願者之家,游客掃描二維碼就可以直接借到公共自行車﹔烏鎮互聯網醫院、浙江大數據交易中心、騰訊眾創空間等300多個項目,虛擬產業園、烏鎮設計園、數字經濟園、烏鎮國際互聯網產業園等互聯網產業發展平台,讓智慧烏鎮成為千年古鎮新的生活方式,現代科技和傳統文明在這裡相遇。

  “烏鎮是我們嘉興古鎮保護開發利用的樣板。作為中國革命紅船起航地,我們要結合時代特點,大力弘揚紅船精神,為建設文化嘉興添磚加瓦,為建設文化高地、文明高地注入新篇章。”嘉興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祝亞偉說。

  (記者 俞海萍 嚴紅楓)

(責編:韋衍行、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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