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英雄》：每一種平凡都能書寫崇高

　　電影《烈火英雄》上映了，作家鮑爾吉·原野感慨說：這是最艱難的一次寫作。“採訪中，我的當事人不止一人、不止一次放聲大哭，我不敢看他們，低下頭，流下的淚水洇濕了採訪本。”這部反映2010年遼寧大連新港油罐區大火扑救過程的紀實文學，名為《最深的水是淚水》。

　　電影《烈火英雄》就改編自這部紀實文學。首次在大銀幕講述消防指戰員的故事，還原真實事件，影片類型為災難片，《烈火英雄》給自己出了一個不小的難題。

　　拍火不容易。影片中，爆炸起火的是一個高22米、直徑80米、儲量10萬立方米的原油罐。火災現場，這樣的原油罐有幾十個。地面是火，海面也是火，空中輸油管道是火，地下排污管道還是火。觀眾看到的是一場無法扑救的火。電影怎樣呈現？電腦技術可以營造效果，但特效使用不當會顯得假，對演員表演也是障礙。

　　拍真實事件不容易。事件距今不到10年，各種新聞報道可以查到，真實數據和視頻記錄也都尚在。觀眾難免將電影和真實事件做對比，一點瑕疵都會被認為假，整部影片的感染力也被削弱了。

　　拍英雄更不容易。以往有的英模題材影片，主題先行，英雄被塑造得高大全，不食人間煙火，觀眾自然很難相信。消防員都是普通人，油澆在身上會感覺燙，火燒在身上也會疼。災難現場，他們執行任務、舍生忘死﹔生活中，他們是父母的兒子、孩子的爸爸、妻子的丈夫，也有七情六欲、心中挂念。

　　於是，影片主創用了最笨也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真實再現。導演、編劇花了一年時間採訪消防員。影片中，主演黃曉明的台詞“別人家是過節，消防員是過關”等都是從採訪中獲得。籌備兩年期間，一比一重建油罐區，演員訓練時長100天，親歷真實火場840小時。

　　片中也有藝術再現的部分，因為真實事件過於慘烈，在一些細節上有所克制。央視《面對面》節目曾採訪電影主角江立偉的原型、當年大連新港油罐區火災救援中的消防員桑武。談到電影最關鍵的手動關閥情節，桑武回憶，每個閥門都需要關8萬轉，4個閥門就是32萬轉，而電影中關閉一個閥門是8000轉。類似的藝術改造還有一些。

　　隨著影片上映，一切不容易都得到了回報。8月1日上映，13天打破12億票房。年輕觀眾看完又帶著父母、孩子“二刷”“三刷”，觀眾評價《烈火英雄》“又淚又燃”，留言“這群最該被關注的人，終於被拍成了電影”。

　　假如沒有這部電影，也許記憶無法對號入座。談到創作初衷，影片主創用了四個字：抵抗遺忘。觀眾因影片淚流滿面，最想致敬的是平凡而偉大的消防員，這些沖鋒在最危險第一線、默默守護和平年代的平民英雄。

　　影片中，東山中隊中隊長江立偉主動請纓，與戰友領受最危險最艱難的任務，在烈火包圍中手動關閉閥門，最危險的時候，他把生的希望留給隊友，最終犧牲在火海。特勤一中隊中隊長馬衛國和戰友死守火場，絕境中，他用手機為每一位戰友錄下遺言。還沒拍完婚紗照就趕往火場的徐小斌，為保持遠程水的供應，潛海清理垃圾、排除險情，最終獻出生命……正是這些消防員一分一秒地與火魔死磕，舍命拼搏，才最終制止了一場可能升級的災難，換來了整座城市的平安。黃曉明、杜江、侯勇、杜志國、歐豪、楊紫等演員，成功塑造了消防指戰員的人物群像。他們在災難面前，守衛了平凡崗位上不凡的職責，迸發了崇高的精神意志力，他們以血肉之軀，詮釋了永不屈服的精神，每一個人身上都閃耀著英雄的光輝。

　　電影上映后，桑武說：“有些現場我不願意回憶，如果今天再讓我選擇，我依然會上，這就是我的工作。”這樣的話語，朴素，真實。《烈火英雄》能引發廣泛共鳴，正因為它截取的是千千萬萬消防員家庭的片段，描繪的是千千萬萬奉獻在工作崗位上的平民英雄。

　　“偉大出自平凡，英雄來自人民。”英雄主義在新時代閃光，每一種平凡都能書寫崇高。

　　《 人民日報 》（ 2019年08月15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