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之際,6名外國政要、國際友人獲得“友誼勛章”。他們滿腔熱忱支持中國現代化建設,為促進中外交流合作,維護世界和平,作出了杰出貢獻。非洲統一組織(現非洲聯盟)前秘書長、坦桑尼亞前總理薩利姆·艾哈邁德·薩利姆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
薩利姆先生是非洲著名政治家,也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老朋友。1971年,第二十六屆聯合國大會以壓倒性多數通過決議,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一切合法權利。在76張贊成票中,有26張來自非洲國家。投票結果宣布后,與會非洲國家代表歡呼雀躍,時任坦桑尼亞常駐聯合國代表薩利姆先生帶頭跳舞歡慶,一時傳為佳話。
上世紀80年代末,我在北京首次專訪了薩利姆先生。提起這段往事,薩利姆先生笑著回憶說:“當時我還很年輕,很激動,不由自主地就跳了起來。”我問他,歡呼跳舞的舉動在會場引起了什麼反應?他說,這件事他至今也不后悔。跳舞是非洲人表達高興的一種方式,現場許多非洲國家代表都很快加入其中。聯合國憲章既沒有限制與會者高興,也沒有限制與會者表達高興的方式。為何如此興奮?他回答說有三個原因。一是出於他本人及非洲國家對中國和中國人民的友好感情,非洲國家一直把中國看成好兄弟,中國的勝利就是非洲的勝利﹔二是中國這樣一個世界大國,竟不在聯合國范圍內,非洲國家一直覺得這既不合理,也不公平﹔三是許多非洲國家為恢復中國在聯合國合法席位共同做出了不懈努力,終於如願以償,當然感到激動和開心。
這次專訪的友好暢談給我們彼此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是我與他多年友誼的開端。薩利姆先生出任非洲統一組織秘書長后,我們又進行過多次交流。
1993年,就北京申辦2000年奧運會的話題,我向薩利姆先生提出了電話採訪請求,他爽快地接受了。第二天上午,按照約定我撥通了他在亞的斯亞貝巴非洲統一組織總部的電話。採訪一開始,薩利姆先生就表示,中國申辦2000年奧運會的申請應當受到國際奧委會與世界各國的高度重視,這首先是基於中國運動員在國際賽事中的突出表現﹔其次,中國的發展足以為圓滿承辦2000年奧運會提供充分保障。他堅信,如果中國申奧成功,北京奧運會必將成為奧運史上一屆精彩圓滿的國際體育盛會。盡管后來中國以兩票之差遺憾落選,但薩利姆先生當年積極支持中國申奧的話語至今令人難忘。而且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電話採訪結束后,他又通過傳真發來了文字稿。他說,擔心錄音整理成文字會很費工夫,同時也擔心電話交流可能有表達不清的地方,所以便將採訪內容形成文字稿,令人感動。
同年11月,我前往烏干達首都坎帕拉採訪東部和南部非洲優惠貿易區首腦會議(后成立東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場),再次遇見了作為大會主辦方負責人的薩利姆先生。我當面向他提出了採訪請求,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來。
與幾年前在北京見面時相比,薩利姆先生頭上增添了不少白發,面容也略顯憔悴。採訪中,他全面介紹了非洲當時面臨的嚴峻形勢。聽完后我問道:“面對當前嚴峻形勢,您認為目前非洲大陸最主要的任務是什麼?”“獨立!政治獨立和經濟獨立!”他毫不猶豫地答道。他說,實踐証明沒有經濟上的獨立,就不可能有政治上的真正獨立。
“那麼您認為如何才能實現這兩種獨立的目標呢?”我接著問。薩利姆先生說,從政治上講,許多非洲國家領導人在這次首腦會議上,一致呼吁讓非洲人民自主解決自己的問題。“這不僅是國家主權問題,同時也是解決非洲問題的有效途徑。”他指出,世界上有的國家無視非洲國家的意願,將自己的立場和解決問題的方法強加給非洲國家,甚至越俎代庖,結果不但於事無補,反而火上澆油。在經濟上,首先必須加強非洲各國內部的合作交流。這次首腦會議通過了把貿易區轉變為共同市場的條約,就是強化非洲各國經貿合作的重要舉措。
“此外,非洲要學習中國一直倡導的自力更生精神,不斷提高自力更生能力。隻有這樣,才能改變經濟上長期存在的對外依附性,才能有效實現經濟上和政治上的真正獨立。”薩利姆先生說。說到這兒,他把話題轉到中非友好關系上來,氣氛也頓時變得輕鬆活躍起來。薩利姆先生說:“我對中國一直有著深厚的情感,這首先是因為我的祖國坦桑尼亞與中國長期存在的友好關系。就個人而言,我在年輕的時候就出任坦桑尼亞駐華大使,加深了我對中國的了解與感情。后來在擔任坦桑尼亞常駐聯合國代表及非洲統一組織秘書長期間,在諸多國際事務中,也一直與中國相互溝通、相互配合支持。”
薩利姆先生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給予了高度評價。他說,改革開放給中國帶來的巨大發展成就,使廣大非洲國家深受鼓舞,也為非洲國家發展樹立了榜樣。非洲國家與中國有著相似的歷史遭遇,當前,非洲國家與中國在許多方面有著相同的發展訴求、共同的戰略利益。因此,非洲為中國的發展成就感到由衷的高興,把中國的強大看作是對整個發展中國家地位的提升。“自我擔任非洲統一組織領導人以來,我處處都能感受到非洲國家和非洲人民對中國的友誼和期盼。”薩利姆先生說:“世界在變,非洲在變,中國也在變,但是非洲與中國傳統的友好合作關系不會變。”
“鈴……”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薩利姆先生站起身來,笑著說,“意猶未盡,抱歉!約好的下場會見時間已經超過5分鐘了,看來我們的談話隻能到此終止了。”接著他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期待著咱們下次在北京再見,再敘!”他沒有去接電話,而是拉著我的手與我一起走出客廳。
幾十年來,薩利姆先生對中國的友情始終不變,一直在為發展中非友好合作作貢獻,得到了中國政府和人民的高度贊賞。2009年,薩利姆先生獲得“中非友好貢獻獎”,並被評為“感動中國的五位非洲人”。今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之際,薩利姆先生又榮獲“友誼勛章”。
在漫長的歲月裡,中非人民結下深厚情誼。如今,有越來越多的中非青年接過了薩利姆先生這一代人的接力棒,繼續書寫著中非友好事業新篇章,讓中非友誼歷久彌堅、永葆活力。
制圖:蔡華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