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楊絳:且以“不爭”過一生【2】
嚴謹治學:一是“慢”,二是認真
楊絳最令人矚目的成就之一,莫過於等身的翻譯作品。為了翻譯塞萬提斯的名著《堂吉訶德》,精益求精的楊絳放棄了從英語、法語等版本轉譯的途徑,選擇直接從原文入手,為此,48歲的她,開始自學西班牙語,耗費十多年心血才完成該書的翻譯工作。
在《失敗的經驗——試談翻譯》一文中,楊絳曾用“一仆二主”來詮釋譯者的使命,“同時伺候著兩個主人:一是原著,二是譯文的讀者”。翻譯家葉廷芳撰文回憶道:“她絕不拿時間換產量”。楊絳也曾說,“我翻譯其實是很慢的,首先要把每段話的原意弄清楚,然后把每個原文句子統統拆散,再按照漢語的語言習慣重新組織句子,把整段話的原意表達出來。”
翻譯之外,楊絳創作的劇作、小說、散文也一直是學界持續研究的重要文本。長篇小說《洗澡》堪稱楊絳文學創作的頂峰。施蟄存評價《洗澡》是“半部《紅樓夢》加上半部《儒林外史》”,而楊絳卻自謙道:“《洗澡》是我的試作,我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寫小說。”“試”的效果有目共睹,這與楊絳的“認真”密不可分。
在文學評論家白燁的眼裡,楊絳則是一個“特別認真”的人。上世紀九十年代,白燁作為責編出版過《楊絳作品集》。白燁回憶道:“事先友人曾告訴我,對楊先生沒完沒了地校改作品一定要有准備。即使如此,我仍沒有料到編完楊先生幾經刪改的書稿,發稿之后又數次有補正,排校之后還不斷有校改,這一過程一直持續到最終出書。”
正是從這一“慢”、二“認真”的斑駁往事裡,我們看到了以楊絳為代表的一代學者嚴謹求實、精益求精的可貴品質。
2012年7月攝於三裡河寓所。人民文學出版社供圖
人生邊上:一滴清水,淡泊名利
楊絳的一生,詮釋著“不爭”二字,活得干淨洒脫。在《我們仨》一書中她這樣寫道:“我們與世無求,與人無爭,隻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我們稍有一點快樂,也會變得非常快樂。”楊絳還有篇散文名為《隱身衣》,文中直抒她和錢鍾書最想要的“仙家法寶”莫過於“隱身衣”,隱於世事喧嘩之外,陶陶然專心治學。
2004年《楊絳文集》出版,出版社准備籌劃其作品研討會,楊絳風趣回絕:“稿子交出去了,賣書就不是我該管的事了。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
楊絳的“不爭”也並非忘卻這個世界,相反,她不斷叩問人生。2007年,她以96歲高齡完成了《走到人生邊上——自問自答》,這本書完全依據自己的生活經驗,朴素地回答了有關生與死的問題,有著深刻的現實關懷:“我正站在人生的邊緣上,向后看看,也向前看看。向后看,我已經活了一輩子,人生一世,為的是什麼呢?我要探索人生的價值。向前看呢,我再往前去,就什麼都沒有了嗎?當然,我的軀體火化了,沒有了,我的靈魂呢?靈魂也沒有了嗎?有人說,靈魂來處來,去處去。哪兒來的?又回哪兒去呢?說這話的,是意味著靈魂是上帝給的,死了又回到上帝那兒去。可是上帝在嗎?靈魂不死嗎?”
楊絳還以全家三人的名義,將高達八百多萬元的稿費和版稅全部捐贈給母校清華大學,設立了“好讀書”獎學金。幫助那些家境貧寒的學子完成學業。雖然“萬人如海一身藏”,楊絳仍以特殊的方式悄悄影響和改變著這個世界。
楊絳曾翻譯的那首英國詩人蘭德的《生與死》,可以說是她心聲的最佳表達:“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備走了。”
結語:楊絳居住多年的北京三裡河寓所,幾百戶人裡她是唯一一戶沒有封閉陽台的,有人問她原因,她回答:“為了坐在屋裡能夠看到一片藍天。”當那些浮於人世的塵埃落定,她的才華與魅力卻依舊閃光。
(本文綜合自《楊絳文集》《國家人文歷史》《人民日報海外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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