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孕育了神秘的中华医学——一碗汤药、一根银针,往往就能起到百病回春的效果。与近代西方医学不同,中华医学于精气学说、阴阳五行以及天人合一等中国传统哲学精神中,不断汲取营养,顺应自然之道,独立发展起多种医疗知识体系,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作为“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选题之一,我创作的木雕作品《中华医学》,为的是表现中华医学之精深,弘扬中华医学之精神。
中华医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原始社会时,就有神农尝百草的传说。春秋战国时期,扁鹊发明脉理,通过望、闻、问、切诊断病症,使用针灸治疗疾病。《黄帝内经》问世,标志中医理论体系初步形成——它建立了中医学上的“阴阳五行”“脉象”“经络”“病因”“诊法”及“养生”等学说,奠定了人体生理、病理、诊断以及治疗的认识基础。东汉后期,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提出了六经辨证的理论体系,奠定了理、法、方、药的理论基础。三国时期的华佗,能实际运用麻醉术、解剖术、诊断术和止血术,成功实施复杂的外科手术。隋末唐初有“药王”之称的孙思邈,其《备急千金药方》和《千金翼方》集医学之大成,在妇科、儿科、营养卫生方面产生重大影响。北宋王惟一的《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和其铸造的与人身等高的针灸铜人,也属中国医学史上的伟大创举。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收录各家《本草》所载药物1518种,又新增374种,为本草学集大成之作……
这些历史上的医学名家,其求索精神光耀千秋,其医学名著,建构起中华医学的庞大体系,影响至今。这些给我以深深的触动。为创作好这个主题,作为“门外汉”的我,不仅翻阅了这些医学著述和资料,还到中医院向老中医请教中医治病及中药材制作方面的知识。在掌握初步的医学常识后,我开始整合提炼素材,进行构思与艺术创作。
我是四川人,尤擅木雕,很喜欢用产于川西平原与大山深处的乌木进行创作。表现中华医学精神并非易事。如何抓住主旨,是我构思的出发点。通过五年不断磨砺,我最终以12单件组成群雕的形式,分两部分表现中华医学——治病篇和制药篇,前者主要呈现切脉、针灸、拔罐、刮痧、推拿、艾灸、手术等内容;后者主要呈现采药、切药、碾药、司药、熬药等内容,以此来展现中华医学的要素和精义。
成功的作品,不能对内容做简单图解。我力求以恰当的艺术形式表现中华医学的内在魅力。我在中国古典文学和古代绘画中,尤其是在冯梦龙《警世通言》、宋代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的市井生活场面中寻找灵感,并结合自己的学习理解和生活感悟,力图让每件作品都拥有独立的生活场景,使其散发强烈的现实感,与观者产生共鸣。
作品“切脉”中(见图),一位老中医通过切脉察明这位少妇已怀有身孕却笑而不语,而少妇掩面含羞。作品“手术”中,一位外科医生手执锋利的手术刀,在灯火的高温下进行消毒处理,一旁等待切除肿瘤的患者此时惊恐万分,右手紧握拳头,咬紧牙关,迎接那痛苦的到来,充满现场感。作品“推拿”中,大夫正在给一位脖子扭伤的患者实施治疗。他掰动患者的头部左右摇动。由于患者疲惫不堪,脸部肌肉抽搐几乎变形。制药篇的作品,分别表现了少女坐在煎药炉旁全神贯注读书,而忘记煽火的煎药场景;一位常年在外打工的碾药工正在弯腰碾药的场景……从故事情节到肢体语言,在每件作品的塑造中,我在强调艺术感的同时,突出表现中华医学的神奇,以及中医融入中国人生活于无形。
成功的作品,在于具有内在的魂灵。为了更好地表达中华医学之精魂,非科班出身的我,利用先前学到的木匠手艺,将榫卯结构融入创作。在对人物形象的处理上,我刻意将头部、手、足进行写实处理,刀具和身体的处理则采用中国画的大写意手法,以使作品虚实相间,用写实与抽象的结合,强化其艺术表现力。作品组合上,我力求既保持每件作品的独立性,又兼顾其统一性,还要烘托出整体氛围,从而使作品主旨鲜明。对作品主人公的表现,为了使其更具鲜活的生命力,达到“形神兼备”的理想效果,我将人物外形塑造成扁平的枯瘦状,进行夸张的艺术处理,意在拉近与时代审美的距离。
中华医学,只是五千年中华文明结出的硕果之一。回望历史,我们怎能不感佩中华文明的博大与精深!作为美术工作者,在传承与弘扬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当下,从对历史的回望中重新发掘传统的魅力,通过丰富的艺术表现,将传统文化精髓化为今天前进的源泉与力量,是我所致力的方向。“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实施,也坚定了我立足传统、面向当代的艺术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