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如梦 垂爱万千(中国画) |
诗意美好的眷顾、书法灵动的映照、印章形式的装点,赋予中国画灵性的光辉,并使其以更加深厚的人文情怀屹立于世界美术之林。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化一种特别的、伟大的创造——在完美呈现视觉层面的笔墨意趣之上,表达出人对自然、社会、历史的一种积极态度和价值取向。
中国画蕴含的独特文化理想和生命态度,使其从一开始便具有与西方绘画不同的秉性与气质。在中国画家眼里,自然界中的山水和花鸟不仅仅是客观物象,更是一种精神的高蹈和心灵的寄托。比如,山水画中所追求的“荒寒”“萧疏”之境,实际表达的是画家对君子品格的向往,是主观心绪的客观体现。花鸟画中的“花”与“鸟”也不仅仅是“植物”与“飞禽”之属,更是一种人文精神的象征与外化。这一切,在大写意绘画中体现得尤为深刻。
我在中国画研习过程中,一直以“大写意”为追求方向。从青年时代起,我便对中国绘画史上标志性的“大写意”画家与作品,进行巡礼式的研究与临习。尤其对宋元以来出现的“文人画”体系、流派,投注了大量精力与时间,思考其滥觞、发展、成熟过程中的一些问题,更通过对笔墨技巧的追寻与把握,走进历史时空,走进那些温润、质朴的文化心灵。这也是我在学画过程中的最大收获。可以说,在传统中国画的人文精神之光烛照下,每一次绘画技术的进步与完善,都伴随着一次精神成长。
大写意贵在“得意”,贵在对纷繁世界进行状括和提纯,以“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纵观中国画发展历程,“以形写神”“立象以尽意”等写意精神贯穿始终。从南宋梁楷《泼墨仙人图》,到明代徐渭《水墨葡萄图》,再到明末清初朱耷《河上花图》,经典大写意绘画无不是纵横挥洒,寥寥几笔却意韵俱生。当下,一些初学画者,基本功尚不扎实,便以“大写意”自居,既不能得其神似,也难富有深意。要知道,看似简单的大写意,实际上比单纯写实难度更大。大写意讲究笔墨的趣味,讲究布白章法的合情入理,讲究得之于手而应于心,更讲究心灵的直接抒发。创作立意美好、用笔丰富、风格范式传承有序的大写意绘画,一方面,要求画家继承传统,这是画家厚重的人文修养根基所在;另一方面,要求画家以笔墨充分表现精神的自由状态与艺术个性,这是画家守正出新的使命。
在我看来,中国画家的成长历程如同一场修炼,其目标是实现精神人格的成长与心灵品质的提升。唐代书法家孙过庭《书谱》有“通会之际,人书俱老”之说,这亦适用于绘画。历史上,像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等大写意绘画巨匠,无不是历经时光岁月的淬炼才渐臻化境。就这一点而言,中国画尤其是文人画中的大写意传统,可以说是一门关于人生的艺术。
在艺术研习中,我深感大写意绘画深远广博,其审美境界玄妙幽微。中国大写意绘画的精神,实质上是中国文化内在品质的一种外在呈现。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大写意绘画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概念,它更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信念和一种文化理想。大写意精神一边连接着天地造化的自然之境,一边连接着中国人的心灵之境。画家可以在笔墨中走进历史、走进自然,最终走回自己的内心。在强调要“讲好中国故事”的当下,大写意绘画或许更能充分传达中国文化的神韵与气质。这,也是我一直坚持大写意绘画的“原动力”。
范存刚,别署范迟,擅写意花鸟,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