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唱秦腔的第四十一个年头。1980年,喜欢戏曲的父亲将11岁的我送进了陕西省戏曲研究院,这是中国梆子戏鼻祖——“秦腔”的最高学府。过五关斩六将,我有幸被“千里挑一”地选中,但人才汇集的压力,坐科训练的艰苦,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一度让我陷入迷茫。最终还是自己不服输的性格占了上风。经过七年坐科,毕业时我有机会在《杨七娘》中担纲主演,连演60余场。这不仅成为我的拿手戏,也成为剧团的保留剧目。
之后,老师根据我的条件为我排演了《西湖遗恨》等传统剧目,剧团的大力托举,观众的高度认可,角色的全情塑造,让我开始体会到戏曲舞台的无限魅力。随着改革开放,许多外来流行艺术形式涌来,戏曲似乎成了“冷板凳”。很多朋友劝我下海经商,我谢绝了;有人邀我加入其他艺术门类,我推辞了;还有人以丰厚酬金请我私下演出,我也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收获了更多时间,用于读书和思考。“学然后知不足”,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演出实践的不断丰富,我更加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只有沉下心刻苦钻研,不断提高艺术修养,才能超越自我,创造精品。
机会总是眷顾有准备之人。我的第一部现代戏《留下真情》塑造了一位改革浪潮中女企业家形象。戏曲演员不怕演传统戏,却最怕演现代戏,因为前者有传统程式可借鉴,有服饰道具辅助表演,现代戏则不然,要将当代人物的“生活现实”提炼成“艺术现实”,难度更大。如何从程式表演向生活化表演转型,对当时20岁出头的我是很大挑战。我反复阅读剧本,悉心揣摩人物心理和性格、处理表演和唱腔……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取得表演上的重大突破,一举拿下当年的“梅花奖”,也为以后的现代戏创作积累了经验。
我的第二部现代戏作品《迟开的玫瑰》写一个底层小人物的故事,塑造了一位敢于牺牲、勇于担当、充满社会责任感的大姐形象。表演中,我抓住乔雪梅这个人物的主要特征,遵循她的思想轨迹,将一个人从19岁到36岁的精神成长史鲜明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该剧演出当年就引发了数十所高校莘莘学子关于人生观、价值观的大讨论,并且连演20年不衰,走过了20多个省区市,名列2005—2006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榜首,获得首届国家文化部“优秀保留剧目大奖”等在内的中国戏剧类所有大奖。而我通过该剧800余场的演出,成长、成熟。凭借乔雪梅的成功塑造,我摘得艺术生涯的“二度梅”,也获得了文华表演奖、白玉兰主角奖、中国戏剧奖表演奖。
此后,我又陆续创作演出了秦腔现代戏《大树西迁》《项链》、秦腔传统剧《再续红梅缘》、碗碗腔历史剧《杨贵妃》等剧。大量不同类型的角色和形象,也记录着我的艺术年谱。从我自己的从艺经验来看,作品之所以能引起观众长期、广泛的关注与喜爱,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它是真正地从生活中来,真正地与当下社会发展中的种种价值观念相碰撞,实现了为人民书写、为时代歌唱。走上艺术管理岗位之后,我开始更多地思考古老的秦腔如何更好地与时代融合,在今天得到长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