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怀的电影配乐

奥利弗孤零零一个人来到哈佛大学的校园里，那是他和刚刚去世的妻子相识相爱的地方。雪天的哈佛校园洁白宁静，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纯洁无瑕。他茫然地望着被大雪覆盖的校园，空空荡荡……钢琴声响起，诉说着一个哀伤的故事。

这是1970年阿瑟·希勒导演的电影《爱情故事》开头的一幕。影片讲述了富家子弟、巴拉特家族的继承人奥利弗和面包师的女儿詹妮弗的爱情故事。两人跨越门第相恋成家，一边努力维持生活，一边完成学业；毕业后，眼看生活有了起色，詹妮弗却患病离世。在音乐的渲染下，主人公的感情生活跌宕起伏，几个重要剧情节点被音乐巧妙地串联起来，连缀成一曲波澜起伏的音乐华章。1971年，该片获得第四十三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配乐奖。

故事在不同风格音乐的烘托下娓娓道来、步步推进。热恋中的奥利弗和詹妮弗在雪花纷飞的校园里徜徉，尽情享受爱情的甜蜜，此时的配乐以钢琴曲为主，轻松欢快，与纷飞的雪花融为一体，仿佛是清纯甘甜的山泉，滋润着观众的心田。婚后，两个尚未毕业的年轻人只能住在外籍学生小区的一幢破旧小楼里，生活的清贫衬托出彼此间浓烈而真挚的情意，配乐是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的名作《星空》，节奏清朗明快，意境轻松惬意，仿佛寓示着美好生活的开始。

当生活的压力逐渐冲淡了曾经的浓情蜜意，两人开始为生活琐事争吵，配乐从之前的愉悦欢快转向急促悲伤，混杂着街巷间的汽笛声，更显得有些刺耳。在音乐的映衬下，主人公的失落、悲伤被放大，观众得以共情，生活的另一面浮出水面。圣诞夜，奥利弗只能为顾客搬运圣诞树赚取微薄收入，詹妮弗只能为孩子们唱诗贴补家用，此时的配乐是孩子们合唱的赞美诗，美好纯洁，肃穆安然。音乐描绘着圣诞夜应有的静谧安然，也反衬着年轻夫妻生活的不易。

生活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奥利弗完成了哈佛大学法学院的学业，获得了律师执照，夫妻俩也搬进了新公寓，眼看着生活正在慢慢变好，詹妮弗却患上了血液疾病，时日无多。奥利弗茫然地走在街上，伴随他的又是刺耳的汽笛声，尖啸混沌；之后，钢琴声渐入，曲调缓慢悲凉，低沉凝重，偶尔跳出一两个欢快的音符，却又即刻淹没在汽笛声里。就像主人公的生活中，那些幸福的时刻总是稍纵即逝。片尾的配乐与片头的钢琴曲一样，在沉重、悲凉、凝滞的旋律里，故事走向终章。

电影是集戏剧、美术、音乐、摄影等诸多艺术形式于一身的综合艺术，电影配乐作为音乐艺术的一个分支，既有音乐的艺术共性，又有自身的艺术个性。一部深入人心的电影，往往有一段或者几段优美的旋律穿插其中，渲染电影主题，衬托人物内心活动，加强影片的情感张力，推动情节发展，突出情节的戏剧性转换，《爱情故事》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音乐如大海般潮起潮落，如高山般峰谷交替，辅助叙事，相得益彰。导演和作曲家从影片的艺术需要出发，用几段风格迥异的音乐穿插在跌宕起伏的情节间，随主人公的心情而变化，大大增强了故事的感染力，成就影片的同时，也使音乐选段深入人心。若干年后，即使人们慢慢淡忘了这部电影的情节，电影中的音乐依旧耳熟能详，难以忘怀。

《 人民日报 》（ 2020年08月16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