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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諾獎得主的光影之旅

2019年10月19日08:01 | 來源: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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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兩位諾獎得主的光影之旅

《左撇子女人》

《糜骨之壤》

近日,瑞典文學院同時揭曉了2018年和2019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其中一位是早已蜚聲世界的奧地利作家彼得·漢德克,另一位則是波蘭女作家奧爾加·托卡爾丘克。有趣的是,兩人在很多層面都有一些共同點,最明顯的,他們都是歐洲作家,而且都喜歡並了解蘑菇(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對筆者來說,最想談的還是兩人都有電影編劇的經歷,且他們直接參與編劇的作品都在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上收獲了好評。透過這些電影,我們也許可以窺見兩位作家創作的某些側面。

迷茫和偏移:

《柏林蒼穹下》

《守門員面對罰點球時的焦慮》

《錯誤的舉動》

諾貝爾文學獎作家的代表作被改編成電影,實在不是一件稀罕事,遠的不說,著名西班牙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就改編了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艾麗絲·門羅的一系列作品,創作名片《胡麗葉塔》﹔201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的代表作《去日留痕》也很早前就被導演詹姆斯·伊沃裡和他的編劇搬上銀幕。在這些案例中,原著作者往往不會涉入文學作品改編的過程,但這回獲獎的兩位作家不同,他們可以說是從一開始就直接參與到電影劇本的創作,我們甚至可以這樣認為:這二位不僅是小說家,同時也是電影編劇。

拿彼得·漢德克來說,他與德國著名導演維姆·文德斯的合作最早可以追溯至文德斯在上世紀70年代初拍攝的處女作長片之前,此后一直延續到2016年的新作《阿蘭胡埃斯的美好日子》。不過,由於介入深度的不同,二人合作的成果往往樣貌各異,文本意味也不甚相同。

簡單來說,二人共同創作主要可以分為三種類型:第一種是漢德克有限協助文德斯,但其實並沒有深度介入電影劇本的創作過程,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影迷所熟知的影史佳作《柏林蒼穹下》(1987)。這一點在二人紐約MOMA的訪談中也有印証。文德斯曾在彼時表示:“彼得神奇地想象並猜中了我想要制作的電影,就像我的大天使一樣幫助了我,完成了這些他甚至不知道已經拍完的場景。”也就是說,漢德克提供了一些對白和想法,而劇本整體結構的搭建和主體內容的撰寫還是由文德斯本人在拍攝之前和拍攝過程中完成的。實際上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都會明白,《柏林蒼穹下》裡所表述的那種溫暖的人性與漢德克的小說的創作風格之間存在著很大張力,而這大概也是漢德克並不認為《柏林蒼穹下》在其文學作品中具有任何代表性的原因。

第二類是彼得·漢德克撰寫原創劇本或將自己的小說改編成劇本,而文德斯則將他的劇本拍成電影,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品包括文德斯的長片處女作《守門員面對罰點球時的焦慮》(1972)。在這部影片中,一個守門員被解職,之后出於某種並不顯見的原因殺死了一名女性,接著便開始了一場“漫不經心”的逃亡之旅。此后三年拍攝的《錯誤的舉動》(1975,著名的“公路三部曲”之二)也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這部電影非常鬆散地改編自歌德的原著,漢德克幾乎只是借助了歌德的中心思想和一些最基本的想法,然后以自己的語言和方式完成了劇本創作。將這兩部電影放在一起,就會發現極其相似的主題和內部動因:它們都展現了某種行為的失常,正如片名“錯誤的舉動”(又名“歧路”)所提示的那樣,有些時候主人公完全不知何故就做出了一件徹底改變他們人生走向的錯事,仿佛每一個舉動都促使主人公墜入自掘的深淵,形成了一個錯事的鏈條和循環。

文德斯在談及《守門員面對罰點球時的焦慮》時表示,這部電影“就是一部隻表現可見之物的電影,它甚至沒有表現任何情緒,對情緒表達非常節制。它處理的只是事物的表面”。與傳統的公路片不同,甚至與“公路三部曲”中的另外兩部也不盡相同(都由文德斯自己編劇),漢德克直接參與編劇的幾部電影裡的主人公在經歷一段旅程之后,基本都沒有獲得新的體驗和成長,而是不斷走向沉淪。這既是在文本層面對公路片類型的批判性創造,同時也是對當時西德社會普通人生活狀態的一種客觀的記錄和表述。

女性和獨立

《左撇子女人》

文德斯和漢德克的共同創作還有第三種類型,在這種合作當中,漢德克成為名副其實的核心與主角——他作為導演和編劇將自己的小說改編成電影,文德斯則成為他的制片人。在他導演的作品《左撇子女人》裡,女主人公決絕地離開了剛剛出差回家的丈夫,和她的孩子開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在這個過程中,她開始面臨種種挑戰,身心也在承受孤獨的狀態下逐漸走向崩潰邊緣。直到影片結尾,所有片中曾經出現過的人物再度悉數出場,而后又全部離開,目睹這一切的女主人公回到屋子裡對自己說,“我沒有出賣自己,再也沒有人可以侮辱我了。”我們似乎很難從這部電影裡切實看到人們到底怎樣“侮辱”了她,但可以想見的是,女主角正是在電影發生之前和之中的長時間獨處之后,厭倦了無盡的等待和守候,意識到必須依靠自我和戰勝自我。彼得·漢德克以這樣一句話作為全片的結尾——“給自己創造空間的人才有空間”,宣誓了某種人格獨立的重要性(無論是對片中的女主角還是對作家本人來說)——這也讓我們聯想到現實生活中的作家漢德克如何支持南斯拉夫和米洛舍維奇、如何退回世人無不珍視的畢希納獎、如何稱自己“在不寫作的時候就是一個混蛋”……對他而言,隻有當人們意識到自身存在並堅守自身觀點和行為的時候,整個世界才會向他們敞開懷抱、露出真容。

值得玩味的是,漢德克的這部電影作品很顯然有意識地以女性作為主角,這體現了作者對當時西德社會甚至整個人類社會中女性的地位和她們面臨的主體性問題的認知。而如果說漢德克是透過內心的掙扎去表現一個女性所面臨的困境,那麼身為女性的作家奧爾加·托卡爾丘克則在她的編劇作品裡以一種更加暴烈的外部行動,達成了對波蘭現有社會結構的沖擊和顛覆。

(責編:丁濤、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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