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圖書大廈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作品圖書專台擺放著數十種莫言作品,讀者正在選購。 實習記者 和冠欣
2012年10月11日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其作品變得更加炙熱起來,在迅速面世的幾十種莫言作品中,卻被爆出有的未經授權,有的已過了授權期。一本本看似簡單的出版物,蘊藏了說不清的版權秘密,這個節骨眼上,探究一下莫言的“版權地圖”,無疑是有意義的。
國內誕生首個“全版權”合同
“精典博維惠存 莫言 2012年10月18日”,在北京精典博維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的展示櫥窗裡,莫言在其新書《我們的荊軻》上的親筆簽字,被精心保存了下來。今年秋天,是莫言收獲的季節,也是精典博維收獲的時刻。
六年前,也是秋天,精典博維董事長陳黎明在中國社科院外文研究所大江健三郎的作品研討會上,首次見到了莫言,那時陳黎明才30歲。通過翻譯家許金龍的引薦,陳黎明向莫言表達了想為他出書的想法,莫言爽快地回答說:“先出個劇本吧,但我還沒寫完,要不你再等等,我把第二個劇本寫完后再給你?” 這一等,等了六年。但陳黎明等來了其他出版社、出版人也許一輩子也等不來的結果——隨著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精典博維今年5月與莫言簽下的全版權合同,成為迄今為止國內出版界真正意義上的一紙“金合同”。按照合同約定,精典博維獲得了莫言目前所有作品和最新創作作品的版權,以及所有作品的電子版權和影視改編權等,並同時得到莫言版權的侵權維護權利等。
陳黎明難忘莫言獲獎消息公布的一剎那,響徹全公司的歡呼聲,而他與莫言在京的朋友一起更是連喝了幾天酒。最關鍵的是,也是在莫言獲獎消息公布不過半小時,精典博維營銷部門工作人員一律忙不迭地接聽來自出版社和書商的電話。陳黎明回憶說:“有要求加印的,有要求合作的,還有咨詢影視改編權的。”
陳黎明被同行認為是今年最走運的人,而陳黎明卻認為是他的文化產業和知識產權的知識背景及戰略謀劃,讓他比同行先行了一步。
早在兩三年前,陳黎明提出了“360度名家經紀服務平台”這一理念。按照陳黎明的解釋,所謂“360度名家經紀服務”其實是名家經紀人概念,“具體來說,莫言的價值並非單單體現在中文書的出版上,其實涉及面很廣,紙質書、數字出版權、影視改編權、聽書版權,甚至還包括知識產權維護權等等。”
而事實上,精典博維為作家提供的全方位服務甚至包括生活方面。“莫言不怎麼用車,但是一旦他有用車需要,我們一定會隨叫隨到。兩三年來我們都在這樣做,我們是把自己當成服務商。”陳黎明說,全方位服務並非針對莫言一個人,而是包括所有與精典博維簽約的重要作家,像安妮寶貝、麥家、阿來、江南等。
陳黎明的名家經紀服務平台,對莫言來說也是一個很新的理念。莫言認為,自己想到的和沒想到的,這個服務平台都考慮到了。“莫言曾經到公司來過幾次,他認為公司的架構確實也是360度架構,有影視部、市場部、媒體部、出版部,還包括雜志部、書畫經紀人等等,他所想得到的服務能夠予以對接,這樣他就會省心。”陳黎明說。
當然,莫言和陳黎明的感情溝通同樣也是成就“全版權”的一個重要砝碼。幾年交往下來,陳黎明和莫言交上了朋友,聊天、喝茶,是兩人所喜歡的。陳黎明說:“還是在去年的時候,我曾送給莫言一罐家鄉杭州的龍井茶,很快,莫言回了一首詩:‘我有迷魂何人招,三生石上恨未銷。白堤漫步過斷橋,雷鋒觀景望江潮。推杯換盞賞綠腰,牽腸挂肚念奴嬌。莫言人老心更老,嘆筆千言嘆紙小’。”
一切都是自然的鋪墊,莫言最終與精典博維簽下了全版權合同。這份合同早在一年前已經交給莫言,陳黎明更是請自己的老師、北京大學知識產權學院院長張平進行過仔細審定。
對陳黎明而言,這份合同的真正價值並不是單純體現在與莫言簽訂的《莫言文集》出版協議上,也並不只是精典博維獲得的紙質出版權,他更看重的是紙質出版權所延伸出來的無形權利,比如動漫改編權、影視改編權、數字出版權等等。“這些權利其他出版社無法替代。”陳黎明開心地說。
此《蛙》非彼《蛙》
盡管陳黎明更看重《莫言文集》所延伸出來的無形權利,但莫言獲獎以來,莫言作品的首輪市場競爭,確實是以鋪天蓋地的紙質出版物和數字出版物的形式在全面鋪開,這也可以說是文學界、圖書界多年未遇的狂歡。
這場狂歡中,人們不斷發現一個現象,這幾十種莫言作品多有重復,只是出版社不同而已,比如帶有精典博維“logo”、由作家出版社推出的《豐乳肥臀》、《蛙》,和上海文藝出版社推出的《豐乳肥臀》、《蛙》都在書垛上搶著各自的風頭。只是前者更素淨,后者更濃烈。
但事實上,此《蛙》確實非彼《蛙》。帶精典博維“logo”的《蛙》是《莫言文集》的一分子,而上海文藝推出的《蛙》既有單行本權益,同時也是“莫言作品系列”的一分子。
關於兩者的區別,精典博維的說法是,他們的文集是莫言作品的修訂版,而且還包括莫言的新作,如最新面世的《我們的荊軻》。
關於“莫言作品系列”的身份,上海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曹元勇說得很明白:“‘莫言作品系列’的合同是2011年下半年簽訂的,至於到什麼時候截止,這是我們的商業秘密。至於何時續簽,這也是我們和莫言之間的事情。”
其實,外界也很難知曉的是,這份版權合同,上海文藝是花了13年的時間慢慢“養”起來的。
早在1999年,上海文藝就開始了和莫言的首次大規模合作,曹元勇當時還是一位普通編輯。“我認為莫言的短篇小說寫得很好,他的每個故事都是從中國土地上自然而然長出來的東西,所以我跟他說,想給他編個短篇小說叢書。”2000年,《莫言小說精短系列》共三本書面世了。
時至2004年,曹元勇再次向莫言發出了邀請:“我對他說,您把能找到的短篇小說全部找來,我再編成短篇小說全集,這就是此后的《白狗秋千架》、《與大師約會》了。”而在當時,曹元勇還大起膽子要求莫言將兩部舊長篇交給他一並出版,這就又有了《紅高粱家族》和《食草家族》兩部長篇。
2007年,曹元勇又策劃了“莫言獲獎長篇小說系列”,並於2008年出版。該系列一下子出了五本書,即《紅高粱家族》、《酒國》、《生死疲勞》、《四十一炮》、《檀香刑》。這個時候,曹元勇和莫言已經很熟了,共同的農村成長經歷和文學愛好,讓他們走得更近了。“我們是農村兄弟的關系。”曹元勇說,也就是在那一年,莫言非常誠懇地表示,“我的下一部長篇小說一定交給你出版。”2009年底,莫言近年來最重要的作品《蛙》果然由上海文藝推出,該作此后獲得了茅盾文學獎。
前前后后,上海文藝共出了莫言十六部作品。曹元勇回憶道:“莫言獲得茅盾文學獎之后,也就是去年9月的時候,我們把原來沒有到期的,還有到期的合同全部重新整理了一下,重新簽訂了‘莫言作品系列十六種’(其中包括獲獎長篇小說系列七種,即《紅高粱家族》、《酒國》、《豐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生死疲勞》、《蛙》)的出版合同。”但在這份合同中,上海文藝沒有和莫言簽下數字版權,出版社認為國內數字版權市場比較混亂,負不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