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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美芳蘇繡藝術精品展舉行 針法巧妙(圖)

2014年01月06日13:08    來源:中國文化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張美芳蘇繡藝術精品展舉行 針法巧妙(圖)

單面繡《敦煌藻井》

與物理學家李政道合作的單面繡《金核子對撞科學圖像》

雙面繡《桃紅柳綠》 原作者吳冠中

單面繡《池塘秋晚圖》局部 原作者宋徽宗

單面繡《瑞鶴圖》 原作者宋徽宗

單面繡《蒲塘金粉》 原作者惲南田

單面繡《蘭石圖》 原作者沈銓

  近日,由中國藝術研究院主辦的“張美芳蘇繡藝術精品展”在京展出,與此同時,中國藝術研究院工藝美術研究所主持召開了“中國當代刺繡藝術創新研討會”,來自蘇繡、蜀繡、杭繡、汴繡、丹陽亂針繡、溫州發繡、江西夏布繡、長治堆繡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或非遺傳承人以及在京的工藝美術專家學者近30人圍繞“創新”二字展開探討,交流經驗。在現代化的迅猛發展形勢下,因非遺保護工作的推動,“傳承”“保護”成為近年來受人關注的文化關鍵詞。傳承和保護傳統手工藝不只是關乎手藝人群體本身的生存問題,還與國家的文化戰略、民族記憶和情感、個體的日常生活等有密切的關聯性。

  雖然創新是藝術創作的靈魂,針對刺繡等工藝美術界來談藝術創新卻需要很大的勇氣。由於生產方式的關系,工藝美術界相對書畫等純藝術領域要來得保守,同時談創新又過於“現實”,容易流於庸俗的新、奇、特。手藝人的學藝方式、行業習俗、文化素養以及交往圈子等決定了他們重傳統、重成規。同時,由於手工藝的商品化程度比書畫界來得高,他們要直接面對市場生產,市場反饋的信息深刻影響到他們選擇什麼樣的藝術樣式,執著於什麼樣的工藝特點。隻要有市場需求,單一的藝術樣式也可能被反復復制,直到被市場拋棄為止。近幾十年來,刺繡界的思想惰性表現得最突出,我們看到全國幾大繡種不斷在重復繡過去的經典作品,如蜀繡的《芙蓉鯉魚》、蘇繡的小貓和小狗、汴繡的《清明上河圖》、粵繡的金龍魚、湘繡的老虎和獅子、京繡的龍鳳等,這些在民眾中有較高識別度的作品雖說為各自的繡種佔領了一定的市場,但也給普通民眾造成了極大的審美疲勞。藝術觀念保守而令刺繡藝人在市場面前實際處於被動角色,能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的新作也就很難見到。

  不僅傳統手藝人身上存在較濃重的保守意識,在非遺保護工作專家層面上,同樣存有在保護工作框架中少談創新、諱言創新的意識,似乎傳承與創新是不可調和的一對矛盾。其實,聯合國《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對非遺保護的定義中強調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需要“振興”,使其具有持續的生命力。《公約》還明確指出:“要不斷使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創新’的同時,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擁有者自己具有一種認同感和歷史感,從而促進文化多樣性和人類的創造力。”傳統文化是動態生成的產物,文化活力來自於文化主體與生俱來的創造力,如果壓抑了它,那麼活力靠誰來注入?

  今天我們針對刺繡,把藝術創新作為問題提出來很有必要。圍繞如何進一步提高刺繡的藝術水平,豐富我們的生活,需要借古開今,樹立榜樣,釋放創新能力的前提是觀念上首先發生變化。

  從大的功能和形式分類講,刺繡在今天有兩大類:一類是實用繡,它是刺繡藝術的古老生產方式的產物,如今仍舊以女紅的方式存在於偏遠鄉村和少數民族地區﹔另一類是繡畫,即以刺繡方式模仿書畫,做觀賞陳設用,如今是國內幾大名繡的最主要生產方式。比較而言,與服飾穿戴結合緊密的實用繡民俗色彩濃郁,圖案化、地域性和傳承性強。繡畫則是女紅走出深閨,與文人藝術相結合的產物,同時也是社會化程度高、流通性強的工藝美術。它已歷經千余年的歷史演變,而在這一發展過程中,藝術創新就是它的內在驅動力。

  回顧刺繡歷史,唐宋是刺繡發展史上的一個分水嶺。唐以前刺繡以實用繡為主流,內容以各類具有禮俗意義和吉祥色彩的圖案為主。晉唐以后,文人士大夫嗜愛書法並及於繪畫,書畫這兩種藝術形式成為社會所標榜的最高藝術。隨著北宋時期文人士大夫社會地位進一步提升,文人的愛好和趣味直接影響到工藝美術各門類的發展。北宋刺繡之作有實用品,但朝廷尤致力於繡畫,即以刺繡工藝模仿書畫作品,提升刺繡的藝術境界。據《宋史·職官志》記載,汴京宮中文繡院專管刺繡,徽宗年間又設繡畫專科,使繡畫分類為山水、樓閣、人物、花鳥。細致的分工顯示朝廷對繡畫方向的准確導向,刺繡工藝自此成為與書畫藝術並行發展的一門工藝美術。

  一門工藝越是在功能和形式轉型時期越能體現其新觀念釋放出的巨大創造力。在實用繡向繡畫的轉型過程中,刺繡工藝為適應書畫多變的語言,自然需要針法的精細化。同時,對繡工的要求就不僅僅是手上功夫,還要具備讀懂書畫的布局、線條、暈染、配色、詞章、款識等藝術語言,具有領會名家名作藝術奧妙的鑒賞力。總之,這些都是關聯藝術創新能力的基本素養。明代董其昌《筠軒清秘錄》記載:“宋人之繡,針線細密,用絨止一二絲,用針如發細者,為之設色精妙光彩射目。山水分遠近之趣,樓閣待深邃之體,人物具瞻眺生動之情,花鳥極綽約讒唼之態。佳者較畫更勝,望之三趣悉備,十指春風,蓋至此乎”。此段描述大致說明了宋繡針法、劈絲、配色之細膩和精嚴,較之實用繡則不可同日而語。

  宋代繡畫的風頭已經壓過了實用繡,此后歷代刺繡工藝名家都是在繡畫這條路上施展各自的才能,為各自的時代留下不少佳作和佳話。元代趙孟頫夫人管道升用刺繡針法生動表現文人畫的淡雅蕭疏的意趣,她所繡的竹石圖被視為當時的文化風向。管道升的傳世佳作《十八尊者》刺繡冊頁更是讓我們可以一睹宋代繡畫的遺風。明末韓希孟作為上海“露香園”顧繡的代表人物,以名家手筆為藍本繡畫,多摹繡宋元名家名畫,以針代筆,刻意效仿,深得名家筆意,達到畫、繡水乳交融的藝術境界。其最大貢獻就是使繡畫進一步文雅風流了,少了“匠氣”和“閨閣氣”,董其昌因此贊譽她為“針聖”。清末沈壽所生活的時代在視覺藝術方面有了新內容。當時歐洲和東洋的造型藝術形式通過各種途徑進入中國,油畫、攝影、水彩、版畫、素描等新藝術形式以鮮明的立體形象沖擊著國人的視覺神經,也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國人的審美習慣。沈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股時代新風,首先她選擇油畫和攝影作品為刺繡范本,嘗試將傳統針法靈活服務於西洋美術的光影傳真,大膽創新,使傳統技法煥然出彩,創立了“仿真繡”。她還在南通刺繡傳習所裡破天荒地開設了圖畫寫生、素描等西洋美術課程,融匯中西藝術趣味。“仿真繡”的出現標志著古老的刺繡藝術在近現代出現華美蛻變。

  從管道升到韓希孟,將傳統女紅針法用於表現書畫筆跡,需要做大量工藝語言的創造性轉換,同時還要將繡工的個人素養提升到一個接近文人藝術家的水平。沈壽創立仿真繡,極大地拓展了刺繡針法的表現領域,使中國刺繡藝術具備融匯中西藝術菁華的能力,從而走出國門。此后還有呂鳳子、楊守玉、任慧嫻創立並實踐的“亂針繡”,打破了刺繡工藝的嚴謹刻板面貌,使刺繡針法顯出自由風度,其表現力也顯得更無窮盡。

  如同戲曲導演和演員將劇本搬上舞台進行演出,繡畫也屬於類似的“二度創作”。“二度創作”過程中如何把書畫語言變成刺繡工藝的語言來表情達意最為關鍵。這個創造性轉化首先需要藝術理解力。中國書畫以線條為骨,水墨為肉。任何一根線條看似簡單,其實都是圓的、立體的,它的絕妙之處在於濃淡、干枯、鬆緊、輕重、緩急、轉折等對立因素中既具描繪物象的形的作用,同時還有表現物象甚至畫家本人的精、氣、神的功能,甚至還有明晦、空氣和旋律在其中。所以,書畫線條作為藝術語言有其獨特的審美價值。西洋油畫的形象塊面、光影、條件色等也是它獨有的藝術語言。一個刺繡藝人在進行“二度創作”時,必須從藝術語言入手深入理解中西藝術家的匠心,否則,就容易出現市面上常見的線條刻薄、虛實不分的刺繡書畫,或形象扁平、空間壓抑、膚色如火雞的刺繡油畫了。

  客觀地講,當今全國刺繡產業已經做得很大了,尤其是繡畫這一類產量巨大,從業人員數量龐雜,真正接受過中國傳統書畫熏陶或西洋畫教育的人不多。筆者在不同層次的研討會或培訓班上都講過審美鑒賞力是當今每一個繡娘的必修課。有不少繡娘其實也在反思:為什麼自己有很不錯的技藝,卻屢屢繡出平庸的作品。要使當代繡畫在當前這一歷史階段裡能別開生面,在筆者看來刺繡技藝不是主要問題,豐富頭腦提高審美鑒賞力才至關重要。

  繡工對書畫的“二度創作”是一個對已經掌握的針法的創造性運用過程。100余種針法各有特點,各有表現力。對於它們的選擇、組織、搭配和強調有無窮的方案。創造一種全新針法不容易,但將傳統針法重新搭配組合、巧妙利用則大有文章可做。張美芳近年來的刺繡作品整體上有新穎的面貌,她在保持蘇繡優美雅潔的風格基礎上,通過巧用針法,或巧妙組合針法,悄悄融入了現代藝術的某些元素,體現出強烈的創新意識。比如她單純用非常規整的打籽繡完成一組敦煌藻井圖案,顯得既古老又現代。她用大小不一的打籽繡表現太湖石的肌理,顯得既有水墨的暈散感,又有油畫的厚重感。她審慎挑選刺繡底布,四處搜羅異形絲線,嘗試夸張使用某些針法和組合不同針法,其目的都是為發揮出刺繡工藝語言的魅力,並賦予刺繡工藝語言以時代性。她的方向是對的,只是步子還可以邁得更大。

  規定刺繡藝術本質的除了材料,就是工藝語言了。刺繡工藝家應該像純藝術家那樣重視工藝語言的探討,要有實驗精神。像20世紀杰出的刺繡大師任慧嫻,她就從來不墨守成規,總是在嘗試新的藝術語言,在創作上表現出了一個藝術家的真誠,也表現出了一個藝術家應有的自由品格。

  刺繡藝術的創新還需要抓住時代脈搏。自古刺繡藝人似乎都深藏閨閣,加在女性身上的舊式倫理規矩難以解除,所以在時代大潮前處處被動,這種格局直到鴉片戰爭以后才被打破。洋務運動在全國范圍內掀起實業救國的熱潮,刺繡工藝開始與產業文明對接,更因為有沈壽等人的引領,刺繡行業竟與時代脈搏共振。沈壽的出現實在意義不凡:她是清政府“獎勵農工、振興實業”號召的最早的女性實踐家,她推動了刺繡藝術職業化,推動了刺繡工藝教育的專門化﹔她創立的“仿真繡”准確反映了時代審美風尚的變化﹔她的所有嘗試都具有時代引領性。可以說,她既是晚清至民國女性的自覺自醒,也代表了刺繡藝術在近代的自覺自醒。

  在現在這個交通和通訊發達的時代,人們感受到多樣的文化傳播手段,越來越寬鬆的階層流動,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的交匯並行似一曲主題宏大的交響樂在演奏。在這個時代任何一個繡種,任何一位繡娘,任何一間刺繡工作室或傳習所都需要以開放的、自信的姿態面向社會交流,立足刺繡工藝的本體語言,創新藝術形式和功能,創造具有時代新意的刺繡佳作。那種閉門造車、墨守成規、重復前人的做法肯定有悖於時代的精神。 (作者:邱春林,繡品圖片均由張美芳領銜的江蘇蘇州蘇繡藝術創新中心制作並提供)

(來源:中國文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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