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有名句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男一女牽手的形象最可以表達人類“欲定”的恆久心理。《山海經》在思想上要表達的是“陰陽五行”或“天、地、人三合一”的哲學理念,而構建及完成這樣宏大的理論,古人用的是“流觀山海圖,俯仰終宇宙”的方法來進行的。從某種意義來說,古人類對天文、地理及大自然的了解很可能要比我們深得多。古人用圖像來說話及表達對人生和大自然的認識可謂源遠流長,那麼,用最為朴素的“牽手定終身”圖案來比喻安居樂業的人類理想社會於古人來講,也是必然會出現的一種標志性圖案。尤其對於發現“陰陽”客觀規律的中國古人類來說,他們首先就會用圖來進行表達。因此,傳說的九鼎及九鼎圖和后來鑄造的青銅鼎未必是一模一樣的東西。最原始的九鼎圖應該像一種標准的陶瓷器型(如圖三),
蘆鳴原創九鼎圖
古代陶瓷
這樣的形狀更接近於地球的形體。筆者這樣推斷其實還有一個根據,即前面所謂“《山海經》出自唐虞之際”的“唐虞”指的是“陶唐氏(堯)和“有虞氏”(舜)。“堯舜”在中國歷史上一直被認為是禹之前的神話人物,也就是夏朝之前的人物。“堯舜”代表的應該是大洪水或大災變前后的文明符號。“堯”音與“要”聲相似,暗藏的是人類開始發明創造“器”物的來頭,而音通“陶燙”(陶器)的“陶唐”並非指某個人名,但卻可能是陶器的統稱。這種器物的發明是那一文明階段的裡程碑事件,它深深地留在了人類的記憶深處。接著,人類文明進入了另一階段,即“舜”(順)的時代,表面來看,人類社會可能因為各種發明創造開始井噴式地涌現,進而開始從原始部落的“無欲”(有靈)時代“順”利地跨入到“有欲”(無靈)的物欲發展階段。用《聖經》的故事來說是:亞當和夏娃因偷吃了智慧果而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園。用《道德經》的理論來講是:發明創造的智慧使人類從“無欲觀妙”的伊甸園自然文明生態轉變為“有欲觀徼”(13)的商業非自然文明社會。結果,人類的靈性開始一路向“下”,進入了“下朝”。從《聖經》與《道德經》的邏輯來看,“下朝”自然帶有貶義。但從“唯物”的歷史來說,“夏朝”卻是代表熱火朝天的一段人類史,那個時期很可能正是人類種植與定居生活的發端。《山海經》古圖,即“欲定”圖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橫空出世也就成了必然。當屈原在其《天問》裡提出“陰陽三合,何本何出?”的問題時,他的疑惑或許還聚焦在用來代表“三合”的那個三角圖案上,它既是連接陰陽之一體兩面的中心點(參考圖一),也是男女牽手的交合點,而且是萬變不離其中的起源點。如此說來,三角形圖案是遠古人類的最重要圖案之一。關於這點,我們從二裡頭遺址考古發現的中國商朝之前的文字符號中也可以找到証據(如圖三)。
屈原一句“陰陽三合,何本何化?”似乎是對一種圖及圖所代表的陰陽哲學思想的不解。“陰陽三合”至少與十二地支的概念相關,這說明十二地支也和《山海經》的思想體系密切相關。如果用筆者所畫之《山海經》彩色雙人圖來對照“陰陽三合”,看看是否有惟妙惟肖的感覺。(參考圖二)
陶淵明將“周王傳”即《穆天子傳》(又名<穆天子游記>)寫在“山海圖”之前,等於明白無誤地說出,他所流覽的山海圖既是雙人牽手的“欲定圖”,也是一種天地圖。而緊接著一句“俯仰終宇宙”就不僅暗示山海經圖不但是天下地圖(即世界地圖),而且還可以是抽象的宇宙圖。准確地說,山海圖是一種即可以用來了解地球的地理圖,也可以用來表示宇宙規律的天象圖。
陶淵明如果不是要借周穆王西游至中亞甚至更遠的事實,來推斷《山海經》世界地理的真實性,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將《穆天子傳》放在“山海圖”前面﹔同理,如果“山海圖”不是一個完整的圖,陶淵明也毫無理由將宇宙的概念放在“山海圖”之后來闡明“山海圖”含有大宇宙思想體系。何況,陶淵明《讀山海經》詩剛好十三首,其數字十三,恰是對應《海經》十三卷之十三,其中所隱藏的數字玄機即是“四”(1+3=4)的概念,也即“四海為一”的山海概念5,暗示的是,不僅《山海經》圖藏在《海經》部分,而且《海經》的海是全球地理意義上的四大洋之海。反過來說,《山經》的山也就是全球地理意義上的山了。
到了北宋,中國海上貿易已達地中海與東非。此時歐陽修已經對鄒衍的“大九州說”(15)有了明確的認識,所以他才會說“夏鼎像九州”,意思是:夏朝所謂的九鼎,象征的是方圓九州的世界地理,而缺了《海經》的《五藏三經》自然見不到山海的全像了。“歐陽修之所以隻做一首《讀山海經圖》的詩,就是要呼應陶淵明代表《海經》的十三之數,而且,他還刻意將陶淵明未交待的《山海經圖》究竟是何圖給點明出來。(上篇完)
(來源: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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