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鹤壁大赉店遗址发掘：时隔半个多世纪的考古

图一：西周时期墓葬

图二：随葬的兽骨

图三：随葬的铜戈和铜镞

　　记者 杜洁芳

　　从河南省鹤壁市区没走多远，车子便停了下来，四处察看后，记者发现这是一个已经少有人居住的村落。当村子南端的一块石碑映入眼帘，我们才知道这就是位于鹤壁市区西缘的大赉店遗址。如果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那么大赉店遗址可以算得上“中隐”了。在鹤壁市区高楼大厦的掩映下，它的“独善其身”显得难能可贵。早在1932年，考古学传入中国不久，大赉店遗址就被发现。由于其是我国早期考古发现的史前遗址，具有仰韶、龙山、商朝、周朝多个文化层在考古界颇受关注，而且在多数考古学者眼中，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其本身的价值，还在于它是早年中国人自己发现发掘的遗址，树立了中国的考古坐标，在考古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我国最早的考古发掘项目之一

　　上世纪初，考古学传入中国之后，当时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豫北地区开展了我国最早的一系列考古工作，其中就包括尹达1932年对大赉店遗址的第一次发掘。那次考古开挖探沟36个，发掘面积总计230平方米。出土文物有刀、斧、铲等石器，小口尖底瓶、钵、纺轮、罐、盆、碗、豆等陶器，针、锥等骨器，用途不明的角器和刀、铲、镰等蚌器。值得一提的是，出土的陶器中既有仰韶文化的彩陶，还有龙山文化的黑陶和商代的灰陶。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都是在夏朝还没有出现前就已经形成的文化，距今已有几千年。所以，大赉店遗址的发现无疑对研究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有着重要的价值。然而由于当年条件不具备，第一次发掘并没有大面积展开，发现的遗迹和遗物也非常有限，所以很多疑问都没有解开。

　　半个多世纪后的再次发掘

　　回填后的大赉店遗址就这样默默地沉睡了半个多世纪。直到2009年，国家博物馆、故宫博物院、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单位组成联合考古队，先对淇河流域进行了区域系统考古调查，对大赉店遗址“官道沟”剖面进行了刮面观察后，2013年，大赉店遗址终于迎来了第二次考古发掘。

　　考古结果显示，大赉店遗址为一典型的高台地，其整体高于周围4米至6米。在121.5平方米的探方内，考古人员发现灰坑116个，房址和与房屋有关的垫土堆积24座、墓葬9座、活动面3处。

　　根据地表遗物分布情况和断面观察，大赉店遗址的范围远远大于1932年发掘时认定的范围，应在30万平方米左右。结合对淇河流域调查的结果，考古人员推测，大赉店遗址应为这一地区古代尤其是龙山文化和商周时期的一个大型中心性聚落。

　　级别较高的中心性聚落

　　据国家博物馆郭明建博士介绍，西周时期是大赉店遗址遗存最丰富的两个时期之一，此次发掘发现的遗迹主要是属于西周中期的窖穴和属于中晚期的墓葬。

　　西周中期灰坑多为规整的圆坑或袋状坑，有的灰坑仍残留有铺底木板痕迹，其性质应为储存粮食或其他物品的窖穴。这些窖穴中出土大量骨料、鹿角、骨器和蚌器，另外还出土了大量磨石以及铜削等工具，“它们应与制作骨器有关。”郭明建说。

　　此次发掘还发现西周中晚期墓葬8座。“这些墓葬的规格、随葬品等有一定区别，但整体相近，即墓坑总体较深，葬具多为一棺一椁，随葬品多为一罐一簋，普遍随葬大量贝币。当然它们也各有特色，如M2随葬铜戈和铜镞，M3随葬大量头盖骨，M8随葬骨料和不明骨器，M4则为一殉人墓，其骨架凌乱，可能被肢解或砍杀。这些说明了墓地中各墓主人在地位和职业上的不同。”郭明建说。此外，这些墓葬普遍带有浓厚的商人遗风，如墓底均有腰坑，墓葬填土和腰坑内均殉狗等，考古人员推测他们应为西周时期的商遗民。

　　另外，在西周灰坑中考古人员还发现了卜甲、原始瓷片、铜炼渣、粪便等遗物，“它们的出土也说明了在西周时期，大赉店遗址应为一个级别较高的中心性聚落。”考古人员推测。

　　龙山文化时期是大赉店遗址遗存较为丰富的另一个时期。此次发掘主要揭露了一批龙山文化的房址和灰坑。结合2011年遗址东部“官道沟”剖面清理情况和此次发掘的成果，考古学者认为大赉店遗址在龙山文化时期就是这一地区的中心性大型聚落。1932年发掘期间，尹达就在遗址东部的“官道沟”剖面发现白灰面房址9处，并对其中2处进行了发掘。2011年，考古人员又进一步对“官道沟”剖面进行了清理，发现了灰坑60余处，房址及与房址有关的垫土堆积10余处，“根据目前线索判断，这些房址和房址垫土应大都属于龙山文化时期。”郭明建说。

　　不仅如此，大赉店的建筑遗迹也印证了其绝非一般的聚落。“这些房址类型多样，多为地面式建筑，但也有半地穴式建筑，有圆形房址，也有方形房址，其地面有白灰面式的，也有硬土面或烧土面式的。而且，多数房址做工考究，很多房屋的地面和柱洞都经过精细的加工，有的还用幼童奠基。这些房址分别开口于几个不同的层位，说明其使用时间延续很长。在这些不同的层面上，除房址外，有些地方还残存当时人们室外活动的硬面。”郭明建介绍。

　　如何保护是关键

　　由于大赉店遗址特殊的考古意义，鹤壁市政府正积极研究一套保护方案对其进行更好的保护。为此，他们联合中国文物学会邀请文物专家召开了一次题为“大赉店遗址保护”的研讨会。研讨会上，专家学者达成了共识，他们认为，大赉店遗址出土了很多遗迹、遗物，文化层堆积非常厚，具有重大的考古意义；要尽快制订大赉店遗址保护规划，明确保护方向，积极借鉴但不照搬外地经验；要把规划纳入鹤壁市整个城市发展规划和城乡建设规划，正确处理好城镇发展和遗址保护之间的关系，使古代文化和现代发展更好融洽；考古工作者要在论证的基础之上，充分挖掘遗址的价值和重点展示的内容，使它的优势得到发挥。

　　（图片由大赉店遗址考古队提供）

(来源: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