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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河老街的琐忆和期待【3】

龚浔泽
2017年01月06日08:41 | 来源:人民网-文化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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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礼堂和南街

南街中段西侧有一个院子,院子西侧有一个长堤,直通当时的淮金公路,也是后来的新镇区主干道。在这个长堤的两侧是池塘,北侧池塘的北面是西街,南侧池塘的南面是新岔小。

这个院子是岔河人民公社的办公地点。院子的南部有一个相对比较大的单体建筑物,在当时全镇来说,建筑面积仅次于西街的粮库。这个建筑便是礼堂。

礼堂是公社或乡镇召开大会的地方,比如每年的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会议或乡、村、村民小组三级干部会议,党员冬训活动,等等,都会在这里召开,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全乡镇的政治中心,在镇政府迁到新镇区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会议也还是在这里开的。

但对于其他乡民来说,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会在意这里,只是因为它是剧场和电影院。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有时会有全校或者全乡镇的儿童汇演,一般都会在这里举行。放电影,更是这里的主要功能。那个时候,除了流动放映员把电影带到乡下轮流室外放映外,新电影一般只能在这里看了。学校或者村里也会组织看一些电影,这个虽然不用马上掏钱,但肯定会捆绑在学费或者农村提留中。记得小时候看的时间最长的电影是《东陵大盗》,好像有三部,对于那个年龄的我来说,看得有点天昏地暗。还有台湾拍的超级哭剧《妈妈再爱我一次》,也让很多人边看边哭,一片稀里哗啦。第一次看立体电影,叫《侠女十三妹》,戴上纸质的眼镜觉得非常新颖,特别是十三妹举起一块大石头砸下去的时候,我和很多人一起都把双手举起来,放在眼前,准备挡石头……

相对于中街、北街来说,南街的功能相对简单。除了礼堂和公社驻地外,基本上全是住家了。所以,对于我来说,南街除了电影的记忆外,印象还深的就是有一帮小伙伴。从四年级到初三,周围的同学有好几个住在南街。街上的孩子在村里的孩子面前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由于住得紧密,街上的孩子间也相对更为熟悉、更为抱团,欺负来自乡下的孩子有的时候也是不可避免的。久而久之,村里的孩子上街时也都有一种担忧,生怕引起街上孩子的不满。但让我感动的是,这帮南街的孩子对我一直是比较好的,除了个别时候有一些不愉快外,基本上没有怎么欺负过我。从五年级到初三,我都是班干部,他们不仅没有挡过我什么,反而还热情地帮助着我。这让我想起便觉得温暖。

南街也是我路过次数最多的。在我刚记事时,南街路面铺的是青砖和鹅卵石。但鹅卵石不经走,而且本身也无法对泥土绝缘、全覆盖。后来政府把整个路面浇筑成水泥的了。这样走路是方便了,住户也方便了,但是总少了一点沧桑感。

(九)新岔小

新岔小,在南街尽头的西侧,与南街隔了一个池塘,通过一个小的河堤相连。

新岔小的南面是岔河中学的操场,再往南是岔河中学的校舍。这里一整块地原来都是农科队的粮田。后来因为发展的需要,被逐步征用建设为校园。

我四年级在老岔小,五年级在新岔小。到五年级时,我原来的村小也撤并了,所有的学生都并到了岔小。这一度让我怀疑我四年级转学是否有必要。但回头来想,早转一年也有早转一年的好处。

小学的这后两年,对自己的考验还是蛮大的。一个是给了一个自己无法选择的新环境,必须去主动顺应、调适。另一个是上学的途中要路过南街南头的一段大圩,东面是十里长河,西面的池塘也很宽。当时大圩刚刚复堤过,原先鹅暖石铺的路面已经被从河底翻上的土覆盖了,一点不板实。一旦下雨,便非常泥泞,一步一滑。遇到风大的时候,都会担心被风吹倒、再滑到河里去。但这个担心一直没有跟外人说过。

四年级时只有两个班。到了五年级,除了我原来的村小并入后,还有其他一两个村小并入,于是到了五年级,就变成了三个班,而且重新编排。我分在了丙班。由于丙班班主任以往的教学成绩相对突出一点,几个老师家的孩子也在丙班,包括四年级我数学老师的女儿。

当时的新校区只有三排校舍。西侧一排,东侧两排。丙班在东侧第二排的最东面。教室东面就是池塘,北面是一块菜地,还有我们班的“责任田”。

在村小时我一直是班长,但四年级刚转入岔小后的这一年,没有担任任何班干部。不过到了五年级,无论是成绩还是班级活动,我都恢复了主动和活力。

老师也会把许多工作交给我来牵头,包括组织劳动。那是1989年到1990年,是学赖宁的高潮,也是学习雷锋的又一个高潮,还正在迎接第11届北京亚运会。班级劳动,我一直是积极的。不仅对班级打扫卫生,而且对班级的责任田也非常用心。责任田主要长的是油菜,春天每天都要浇水。有一次到河边给水壶盛水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便从码头上闷头载到水里,幸好有同学及时把我拉了上来。

到了五年级之后,我的成绩也跟了上来,但我的音乐一直不好。有一次老师教合唱,要求挨个过关,有几个女孩想看我的笑话,很夸张地盯着我,看唱得准不准,搞得我有点无地自容。

上了初中之后,就不再怎么去老街了。这个时候,新镇区功能已经基本完善,老街区便更加速衰落、淡出视野了。

(十)期待老街的明天

离开老家后,每次回家,有空的时候,都会去老街转一转,看一看变化,回味一下昨天,也权且当作散步。先是我一个人去走走,接着带着我爱人去走走,再接着带我爱人和女儿一起去走走。

前些年每一次回去,总觉得老街又多了一份萧瑟,多了一份破败,不免有点遗憾和失望。这几年回去,再去老街走走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些投入,有了一些起色。但终究还是处于恢复的起步阶段,离真正焕发活力、释放魅力还有很长距离。

独特的才有价值,有活力的才会久远。老街,不应该成为周庄、乌镇,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老街,也不可能成为重建后的台儿庄,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也没有那么大的市场。

岔河地处江淮,本身是运河漕运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支流,但毕竟是支流。从岔河沿浔河行舟向东闯过白马湖就是里运河和后来的京杭大运河,向西是洪泽湖和淮河以及故黄河。这注定了岔河在大格局中的定位。谋划老街的未来,不能脱离这个大的格局,也只有紧盯这样的格局才能发现、发掘出老街的独特价值。

岔河所在的洪泽东部地区,在地理形态上属于里下河地区,70年代的《江苏省地图集》明确了这一块地区是整个里下河地区的西北翼。岔河周边地区,不同于洪泽湖区,那里纯粹是一种湖的文化,也不同于洪泽中部的乡镇,那里纯粹是农耕的文化。岔河东面是白马湖,境内到处是水,老街和新镇也是处处见水,有渔有农,是岔河境内的独特属性,也是老街得以存在的基础,也定是老街萌发新的生机的底蕴所在。

岔河有大量的知青符号和文化资源。南京乃至江苏和全国的重要文化名人陶泽如和韩东都在这里下放多年。陶泽如本身还是岔河中学毕业的。他们不仅是知青中的代表,而且是城市与乡土联络的重要纽带。韩东的小说《扎根》写的就是这里的故事,凝结着大量的60、70年代的乡村土话和乡村生活图景。这些应是提振老街的重要文化源泉和潜在支撑。

民国的岔河已经回不去了。明清的岔河也早已记不清了。岔河真正的优势在于它对70、80年代中国工业化、市场化之前的乡村集市形态的保存,这是弥足珍贵的,无可比拟的。只要确定70、80年代的中国乡村集市定位,并围绕这个定位有针对性地恢复老街的场景,使其成为凝固的历史,那么这里的独特就一定不会默默无闻。

随着中国老龄化逐步加剧,知青的一代迈入晚年,他们追忆年轻时代的动力很强、资源很广,需求也很大。岔河在这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老街更是可以承载很多的功能。

随着宁淮高铁的修建,将来从淮安甚至更北的地方始发和往返南京、苏南都市、上海、杭州的高铁会很多。只要拥有特质、保持特点、做出特色,岔河的旅游还是指日可期的。要有一种信心,更要有一种决心,对照白马湖整体开发的规划,找准定位、清晰路径,巧顺大势、善借外力,突出岔河老街的特质、特点、特色,完全可以把岔河老街建设成为南京以及苏南都市甚至上海、杭州,探寻乡野、把玩乡趣、寻找乡愁、增进乡情的一个重要目的地和休息站。

结语

我出生的村庄与岔河街隔了一条十里长河。因此,我的童年记忆弥散着老街的味道,1980年代街上的场景更是许多记忆的直接背景。这些天来,看到几位1940年代、1950年代出生的长辈写的关于回忆岔河老街的文章,也不禁勾勒起1979年生的我对于1980年代的岔河街的记忆。一直有这个愿望,终于在2017年的元旦整理了这些琐忆文字。希望在没有忘却之前使它变成文字凝固起来,既是对我自己童年的交代,也为同龄人送上一种回味的佐料,为后来者提供回味以往的备选载体。也许这就是“乡愁”。

草于2017年元旦假期

(责编:陈苑、李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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