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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文嚼字"会诊茅奖作品 麦家"暗算"用错"托梦"

今年,《咬文嚼字》杂志将目光锁定名家名作,集中会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出现的词语的误解误用、知识性缺陷和错别字等差错,并陆续在杂志上刊出。“喻”,知晓、明白;“理喻”,用讲道理的办法使之明白;“不可理喻”,指不能够用道理来使对方明白,形容某人态度蛮横,不讲道理。
2013年05月28日13:27    来源:光明日报    手机看新闻

  今年,《咬文嚼字》杂志将目光锁定名家名作,集中会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出现的词语的误解误用、知识性缺陷和错别字等差错,并陆续在杂志上刊出。“被咬者”纷纷表示支持,赢得各方的关注。本版特地摘编四则,期待全社会共同维护语言文字的纯洁与规范。

  “梦呓”和“托梦”是两码事

  笔者在阅读《暗算》时,发现小说里有多处词语误用,“托梦”就是一例。在小说第二部《陈二湖的影子》中,有一封书信,是破译专家陈二湖的徒弟写给陈二湖的儿子的。信中讲述的是:为了破译密码,当年自己和师傅住在一个寝室。自己偶然听了师傅的几次梦话,从中竟然获得灵感,终于破译出了“沙漠1号”密码。在叙述中,小说多次把陈二湖的梦呓说成“托梦”,比如“当你父亲第一次托梦给我时……”“你父亲一如既往地托梦给我……”,等等(《暗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7月第1版)。把“梦呓”说成“托梦”,值得商榷。

  托梦,是一种迷信的说法,谓鬼神(多是已故的亲友)入梦并有所嘱托。比如,《水浒传》第二十六回:“你若是负屈含冤,被人害了,托梦与我。”而《暗算》中的陈二湖,当时是破译局的一名处长,和徒弟一起工作,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徒弟很快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睡觉时经常说梦话。陈二湖不是鬼神,是个大活人,何来“托梦”之说呢?

  梦呓,就是睡梦中说话,和“托梦”完全是两码事。

  (苏开省、饶中源)

  误用“不可理喻”

  黄特派员带来的正规军充任严厉的教官,对麦其土司的人马进行战前训练。麦其土司看到教官只是让自己的人马整天喊口号踏正步,怀疑这样练兵是否有用。书中写道:“黄特派员不等父亲开口就说:‘祝贺你,麦其土司,你已经成为所有土司中真正拥有一支现代军队的人。你将是不可战胜的。’父亲觉得这话有点不可理喻,就问母亲:‘以前,你见到过这样子训练军队吗?’”(《尘埃落定》,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3月第1版第25页)作者误解了“不可理喻”的词义,此处应改为“不可思议”或“不知所云”之类的词语。

  “喻”,知晓、明白;“理喻”,用讲道理的办法使之明白;“不可理喻”,指不能够用道理来使对方明白,形容某人态度蛮横,不讲道理。愚钝不化之辈或蛮横霸道之徒,可称之为“不可理喻”;但不能说某句话“不可理喻”。从小说中的描写可知,黄特派员的话使父亲心中产生了疑惑,父亲不明其意,才会又去问母亲。这显然不符合“不可理喻”的意思。如果选用“不可思议”或“不知所云”,就可以准确地表达出父亲对黄特派员那句话的反应。“不可思议”,原本是说思维所不能达到的境界,现在形容不可想象或难于理解;“不知所云”,指不知道说些什么,现在泛指思想混乱,说的话叫人摸不着头脑。(长 军、安 辉)

  不是“劝阻”是“劝说”

  “我是多么后悔没有劝阻拉吉达跟别人一样驾着滑雪板去寻找驯鹿啊,那样他就不会打瞌睡,我也不会失去我和他在碱场得到的孩子。”(《额尔古纳河右岸》第120页,人民文学版2010年10月第1版)这是拉吉达意外去世后,“我”(他的妻子)从心灵深处流露的自责。可惜的是,“劝阻”一词把话说反了。

  小说的有关情节是:当男人们分头去寻找驯鹿时,拉吉达说他骑的马和驯鹿长期生活在一起,熟悉它们身上的气味,便于找到它们。所以他是独自一人骑着马出发的(其他男人是驾着滑雪板去寻找驯鹿的)。由于饥寒交迫再加疲惫不堪,他在马背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傍晚,那匹马才驮着它的主人返回营地。他趴在马上一动不动,“是在睡梦中被活活冻死的”。

  显然,“劝阻”这个关键词被误用了。“劝阻”是以理相劝,阻止某人做某事或进行某种活动。依据上述小说引文,当时“我”“没有劝阻拉吉达跟别人一样驾着滑雪板去寻找驯鹿”,言下之意则是,拉吉达是跟别人一样驾着滑雪板去寻找驯鹿的。而事实正好相反,拉吉达是独自骑马去寻找驯鹿的,结果遇难。

  把“劝阻”改成“劝说”就准确了。劝说,表示“劝人去做某种事情”。“我”后悔的是,自己当时没有劝说丈夫拉吉达也像其他男人一样驾着滑雪板去寻找驯鹿,“那样他就不会打瞌睡”,也就不至于冻死了。(陈关春、盛祖杰)

  谥号不是“封”的

  省城的五洲旅游公司在楚王庄积极开发旅游产品,不但开办了高级宾馆“赏心苑”,还组织村民演出情景剧《离别》,试图再现当年楚文王从丹阳迁都郢时告别故乡的历史一幕,以招徕更多的游客。暖暖劝说丈夫开田扮演“楚王赀”一角:“楚王赀是楚国的国王,后被封为楚文王,是一个说一不二说一句话众人都得听的人物。”(《湖光山色》第247页)这里显然出现了历史知识的盲区:“楚文王”是楚王赀的“谥号”,不可能是“被封”的。

  “谥号”是古代帝王、贵族、大臣或其他有地位的人死后被追加的称号。“谥者,行之迹也;号,表之功也。”上古谥号多用一字,如周平王的“平”等;也有用两个字的,如赵惠文王的“惠文”等。由于谥号有概括死者一生功过的含义,故有美谥、恶谥、哀谥之分。美谥有“文、武、昭、庄”等,恶谥有“暴、丑、炀、戾”等,哀谥有“怀、悼、哀、隐”等。比如“楚文王”的“文”,就是美谥;“隋炀帝”的“炀”就是恶谥;“楚怀王”,因其参加盟会而被秦国扣留,结果死在了秦国,楚国人哀怜他、怀念他,所以以“怀”作为他的谥号,这属于哀谥。

  “封”,古代指帝王把爵位、土地及名号赐给臣子。帝王给臣下“谥号”可说“赠”“赐”,而不说“封”。况且“楚文王”是“王”,而不是“臣子”,其谥号也不可能是“封”的。其实,古代帝王的谥号,由礼官议定,再由新任帝王认可。在动词的选择上,多用“上”。如《汉书·高帝纪》:“帝起细微,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高。上尊号曰高皇帝。”(南 华)

(责编:王鹤瑾、许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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