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身份》片长99分钟,作为甄子丹暌违六年推出的时装动作片,我非常不满意他竟然没有打上更多场。平心而论,没有人进影院,是为了看宇宙最能打的甄子丹谈情说爱,或者倾诉衷肠的。他打得越久,越猛,花样越多,我们就越兴奋。可偏偏时下的功夫片,不像上世纪四十年前的邵氏年代,90分钟的电影,能吭哧吭哧打上70分钟。而且甄氏电影,尽管质地参差不齐,动作方面倒从不敷衍,新世纪之后,在华语界执了牛角。《特殊身份》几场过招都成色上乘,如果加量不加价,打足一小时,创作成本、人力成本会高到难以估计,打成如今这样,已是年到半百的老甄极限,总比看偶像明星满天飞强得多。
尽管格斗篇幅不如预期,《特殊身份》仍然是以打为中心的作品,打的重要性盖过一切。甄子丹之前的《杀破狼》,《导火线》有导演叶伟信把关,剔除武打,也是严肃有料的警匪片。《特殊身份》由甄子丹全程主导,其他主创遭到架空,情况就截然不同,是先确立对MMA格斗的充分表达,再考虑故事脉络、角色关系等次要填充。简单来讲,为了武戏,凑满文戏。
华语动作片里,这种创作模式已经有过先例,今年上映的《富春山居图》,也曾经试过没有剧本就上马拍摄。但其赶鸭子上架的后果,只换来影院里万马齐喑,顶多冒出几声冷笑,《特殊身份》信手拈来的创作,却令人开怀捧腹,两部影片的笑果,有着天壤之别。
甄氏笑料的原理很简单,很原始,也很有港产特色,先上一盆《憨豆先生》式的锅底,让主角平庸到每个观众都能产生优越感,再加一勺《东成西就》的原料,让他们说话做事的动机,难以叫人理喻,最后撒上一点《表姐你好嘢》的魔粉,把上世纪90年代香港电影人对大陆的扭曲幻想搬到当下,搅拌调和,煎炸蒸煮后,就烧出这道佳肴,在没有打斗的情节里,不断引爆哄堂大笑。
甄子丹和景甜放在一起,看上去是个古怪的卡司组合,即使以合拍片一贯水火不容、气场崩坏的标准衡量,也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当你观摩了甄先生和景小姐的对手戏,领略了两人的化学反应后,卡司上的怪异就不足为道了。这两名警员相互的态度,令人费尽思量,他们时而像推心置腹的兄妹,时而是争锋相对的同僚,时而是打情骂俏的欢喜冤家,时而构成威严与叛逆的父女配(这是真实年龄差哟),时而是勾肩搭背的汉子哥们,时而又成铁汉英雄与柔弱美人的经典搭配。你要追问他们的关系,估计老甄会贴近你耳边,神秘答一句:特殊关系。
影片中关系特殊的不只是他俩,有很多处理都叫人想入非非。但凡男男之间,都满口强调朋友、兄弟、义气、出卖等关键词,最常见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对方辜负了自己,仿佛一部负心人云集的情感电影。郑中基的角色
毫不怜香惜玉,让景甜只身犯险,挨了搏击高手邹兆龙一通打,还笑称“是个局”,依我看,中局的是景甜才对。
在大部分时间,影片都和甄子丹的古惑仔演法一样,嬉皮笑脸,老不正经,逗得大家抿嘴傻笑。大决战前突然悲情起来,反倒不舒服了。鲍起静挨打那一段,打得实实在在,叫人心头不忍,笑不出来了,是个败笔。要是把开头卢惠光踩麻将跌倒的构思搬到这里,让安志杰打翻一盒麻将,出个洋相,就比较有意思了。甄子丹在时装电影总是个孝子,《导火线》也有一段他扶母亲回家的戏,也许因为他的片都太阳刚,需要多个女角色中和下。
有消息说,明年开始,内地很多影院都能欣赏原声版的港片了,无论是否港片迷,这都是个太好的消息,《特殊身份》为这项明智的举措增加两个论据:一是普通话配得好好的,甄子丹突然插进一句粤语,原来景甜下一句台词是“说普通话”,不插就要穿帮了,原声就没有这个麻烦;二是结尾郑中基通知甄子丹复职失败,说如今警察要会普通话,听了配音版的我们不免疑惑,老甄不是从头至尾说着普通话吗,虽然舌头像短了一截,但还是说得不错嘛,这样都通不过测试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