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半没有稳定工作 艺术毕业生去哪儿了

王子维 制图

　　原标题：艺术毕业生去哪儿了

　　编者按：每年春寒料峭之际，都会有大批艺考生踏上艰辛的赴考之路，这种艺考狂热在近十年间热度不减。有谁知道，走出艺术院校后，这些学生去哪儿了？这些昨日的幸运儿毕业后是否仍旧是时代的宠儿？他们是否还在继续秉持着自己的艺术梦想？

　　记者近日对4所艺术院校的50名毕业生进行了走访调查，希望得出的结论能给苦苦奋斗的艺考生及其家长一些借鉴和参考，也希望唤起社会各界关注艺术院校毕业生的生存现状。

　　调查样本：（共50人）

　　中央戏剧学院2004级表演系话剧影视表演专业 25人

　　中央音乐学院2007级作曲系作曲专业 2人

　　中央音乐学院2008级管弦系长号专业 4人

　　中央音乐学院2009级管弦系长号专业 2人

　　中国戏曲学院2006级舞美系舞台美术设计专业 16人

　　中国音乐学院1999级声乐歌剧系声乐专业 1人

　　记者近日通过面对面交流、问卷调查和书面、电话采访了50名艺术专业毕业生以及他们当年的任教老师。这些毕业生分别来自中央戏剧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中国戏曲学院、中国音乐学院4所艺术高校，他们毕业时间在2004至2013年间，有的已工作3年以上，有的则是刚工作不久。

　　近一半没有稳定工作

　　调查结果显示，在50位受访对象中，约56%的毕业生有稳定的职业，或是进入国家级乐团、剧院，或是签约大型演艺公司；24%的毕业生为自由职业者或有临时职业，这部分人没有固定的签约单位，多从事中小学艺术培训班的任教工作或是自行带班，也有部分靠接“短活儿”来获得临时性收入。

　　另外，12%的毕业生正在读硕或读博深造；6%的毕业生选择了出国留学；有2%的毕业生属于无业、待业状态。

　　仅4%的人彻底转行

　　在参加工作的这部分毕业生中，以就业方向来分，近70%的毕业生从事的是与本专业紧密相关的职业，26%的毕业生从事的是与所学艺术专业间接相关的工作，有4%的人彻底转行。对于本专业的态度，大部分人仍然保持着热爱和兴趣，只有极少数人后悔选择本专业。其中，将本专业继续作为事业发展的占到50%左右。

　　从调查结果来看，各个艺术门类就业情况之间差异较为明显。中央戏剧学院2004级表演系本科班班长刘继勋表示，全班25人大部分继续做演员且目前在拍戏，13人进了北京人艺，10人签约了演艺公司、自己接戏，只有2人转行做了其他行业。

　　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作曲家常平表示：“作曲和其他艺术门类有很大不同，它要求学生的创作能力是梯度性增长的。学习作曲的学生大多有较高的艺术追求，所以60%的作曲系本科毕业生会选择继续考研。本科阶段大多只能完成一些流行乐方面的基础创作，至于交响乐的大型创作，不到研究生阶段是创作不出来的。”

　　成功太难成最大阻碍

　　对于艺术生就业面临的困难、行业中的哪些现状阻碍了他们的发展等问题，有人认为成名或者成功太难成为最大的阻碍；市场较小、机会较少、艺术人才与就业市场供需极度不平衡，显然是阻碍发展最大的客观因素；薪酬、待遇较低，投资大回报少也被部分人所抱怨，这难免影响艺术生从事艺术行业的热情；也有人认为竞争、压力大，工作强度大，行业面临市场升级等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机遇很重要，但我不苛求”

　　受访者：原雨（曾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现为北京人艺演员）

　　原雨曾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2004级表演系，现为北京人艺演员。采访原雨时，她刚结束电视剧《乞丐大掌柜》的拍摄。在该片中，她出演女一号，与杨立新、何冰、韩童生等多位前辈搭戏。作为北京人艺的话剧演员，她与濮存昕、龚丽君等表演艺术家一同出演了北京人艺首部重排大戏《天之骄子》，剧中，原雨一人分饰甄氏、阿鸾两个重要角色，既演出了甄氏的大气庄重，又演出了阿鸾的聪慧活泼。由她领衔的一段《洛神赋》的舞蹈也引得满堂喝彩。

　　2008年从中戏毕业后，她与同班12名同学一起顺利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成为一名话剧演员。“人艺对我来说像是一个家，相比其他在外边接戏或是签约经纪公司的同学，我更倾向于人艺给我的稳定感。此外，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广阔的平台。”她说。

　　在众多学表演的毕业生中，原雨的求学、演艺事业是非常顺利的。对于成名或成功，她的态度是：“我能做到的是：努力做好自己。在一次次的表演经历中挖掘更新的自己。机遇很重要，但我不苛求。可能大家认为演员是一个个耀眼的明星，但我觉得演员是一个群体，一出戏表达的是一个群体的力量。”

　　梦想的另一种实现方式

　　受访者：孙笑盈（曾就读于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现就职于某国家艺术院团）

　　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1999级的孙笑盈，回想起当年就业的过程颇有感慨：“10年前我们的就业方向大概只有进院团和当老师。每个人肯定都会有自己最想做的，但如果那条路行不通，及时转换方向也是必要的，所以我转向了国家院团。后来我又回到中央音乐学院读在职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我的想法比之前更实际了点，不再执着于最初的梦想。这其实是梦想的另一种实现方式，音乐始终在我的生命里，并且值得我所有的付出。”

　　孙笑盈和她的同学们也经历了曲折，她说：“现在艺术与市场面临着错位和整合等情况，薪资水平普遍不高，这是我们许多同学都在抱怨的事。能够成名、成功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年轻人能出彩的机会很少。希望艺术行业今后能多给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

　　孙笑盈能坚持10年，并且从未放弃，靠的正是对这个行业无限的热爱。“年轻人要多听多学习，借鉴那些成功歌唱家的经验，包括舞台经验和视唱练耳能力。注意性格的培养，学会与人交往，这对个人的发展也非常重要。”孙笑盈说。

　　参考个案

　　“不知道会坚持多久”

　　受访者：程亚鹏和张妙靖（曾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现为自由职业者）

　　程亚鹏和张妙靖都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学习长号，他们不是北京人，毕业后都选择了继续留在北京发展。程亚鹏认为：“北京机会多自然不用说，音乐氛围也好，回到家乡不见得有用武之地。”他现在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教授对管乐有兴趣的小学生或初中生学习长号。一些小学、初中或是其他音乐培训机构会雇像程亚鹏、张妙靖这样有多年长号吹奏经验的乐手做老师。程亚鹏说：“我的月收入一万到一万五千元，其实比我那些在乐团的同学要普遍高很多。”

　　程亚鹏计划在不久的将来创办一个音乐教育培训中心。他说：“从来到北京上大学，我就不曾想过离开这里。要想长期在北京发展，需要从长计议，拥有北京户口、签一个稳定的单位应该是很有必要的。现阶段这种不稳定的工作状态，我也不知道会坚持多久。”

　　与程亚鹏相似，张妙靖毕业后也当起了私人音乐教师。近期她正教几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学习长号。她说：“我很喜欢长号，但是女生学习长号没有优势，因为现在很多乐团招聘启事上都注明了只招男士，这让我对自己所学专业又爱又恨。”但她表示不会放弃长号，因为练了这么多年，它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将来想做一名高校的音乐教师，所以打算明年考研。

　　“不必拘泥于艺术本身”

　　受访者：张晓悦（曾就读于中国戏曲学院舞美系，现为万达集团商业秀场设计管理人员）

　　曾在中国戏曲学院学习过舞美设计的张晓悦，一早就明确自己不适合独立发展，就业目标锁定企业和公司，并如愿以偿地成为万达集团商业秀场的设计管理。尽管就业方向偏向商业管理，与本专业有些差距，但并未脱离她最钟爱的艺术领域。

　　“上大学、找工作首先要做的是了解自己。大学期间，我致力于多充实自己、多向别人学习、多经营好人际关系。当时我也是我们班最早出去实习的人之一。实习很重要，甚至能奠定你以后的工作基础，我就是由此受益匪浅。尽管一边实习一边做毕业设计很辛苦，但也是对我时间掌控能力的锻炼。我养成了提前做好准备、抢先完成任务的习惯。除了专业能力外，综合能力较强也是应聘中的加分项。”张晓悦回忆起以前感慨良多，“学艺术的人也不必太拘泥于艺术本身，适当多了解整合营销、市场运营以及电商和客户感受，对于自身以及行业的发展都会有一定的好处。”

　　离开北京，到地方就业

　　受访者：宋培河（曾就读于中国戏曲学院舞美系，现就职于河南电视台）

　　在中国戏曲学院舞美系经过4年大学的熏陶与沉淀，绝大部分人不愿意离开繁荣又充满机会的首都。最初，宋培河也怀抱着在北京落地生根的愿望，但现实并不如人所愿。于是，在通过河南电视台的招聘之后，他毅然选择了离开北京，到地方就业。

　　“考虑到自己的性格以及在京生活的压力等方面因素后，我觉得不必苦苦执着于大都市。地方电视台尽管平台较小，但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淋漓尽致地发挥也是一种成就。每月5000多元的薪酬，根据工作量还会有所增加。我在地方上能过着相对轻松的生活，同样的条件在北京要面临的重压甚至会让人难以喘息。”宋培河说，能通过投简历、面试等一系列耗时又严格的筛选，在面试时对电视节目的现场舞台设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正是得益于他扎实的专业功底。要通过任何考验最终能依靠的都是真才实学，投机取巧在很多时候是行不通的。

　　毕业创业不是一蹴而就的

　　受访者：马青青（曾就读于中国戏曲学院舞美系，现为自由创业者）

　　因为家庭希冀和行业限制等原因，从中国戏曲学院舞美系毕业后，马青青尝试过很多工作，但她最终回到了艺术行业，在一家网络文化传媒平台做新媒体运营，同时开办了属于自己的文化艺术中心——朴三列文化艺术中心，主要进行文化交流和演出活动，也拍一些小短剧、微型广告、微电影之类。

　　尽管从事的大多是与本专业无关的工作，但凭着自觉的学习本能和良好的性格，马青青很快掌握了许多商业及市场方面的资源和技能。这期间她也注重培养自己的资源整合能力、团队合作精神等，在对本行业及市场进行详细的了解和调查，并且自身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后，她开始一点一滴地进行投资及资源整合，对各方面事项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公司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我不建议刚毕业的同学头脑一热就开始创业。这个时候一般还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可能还需要依靠父母，对社会、对商业、对市场等也不具备完整的认识。”马青青创业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来源: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