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山廣普鄉發現的漢代石棺現藏於三峽博物館。 (三峽博物館供圖)
陳安樂老人介紹當年發掘漢代石棺的過程。 記者 鄭昆 攝
一台名為《大漢氣象——中國漢代畫像藝術展》的展覽日前在三峽博物館一樓臨展廳舉行。就在上周末,專程帶著女兒從璧山趕到重慶觀看這個展覽的李春鳴卻有些遺憾:在展館轉了一圈,沒有看到當初震驚全國的璧山漢代畫像石棺的實物或拓片。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李春鳴最后在三峽博物館三樓的《漢代雕塑藝術》展廳中得償所願,看到了當初從璧山運到這裡的兩口漢代石棺。
三峽博物館藏品部主任鄭丹說,除了現存於三峽博物館的這兩口石棺之外,當時還陸續出土了另外13口石棺,現在存於璧山縣文管所的倉庫裡。由於時間關系,這批石棺的畫像拓片,沒有來得及在本次展覽前完成,“我們原本打算把這兩口石棺直接搬到一樓展廳,但是實物實在太重了。當年從璧山運上來的時候,都是車載人扛,最后進館的時候,是16個壯漢搬進去的。”
從璧山崖墓裡發掘的15口漢代畫像石棺,原本可為本次展覽添色不少。當年這批石棺發掘的時候,曾經震驚全國,1993年的《四川文物》撰文指出:八十年代璧山縣發現的這麼多漢代石棺,是繼郭沫若先生三十年代在重慶沙坪壩發現出土一口漢棺之后,在川東南的又一重大發現,而其中的文物價值和藝術價值,都非常之高。
在距今2000多前的漢代,當時的人們是如何把如此沉重的石棺搬進崖墓的?而這批石棺,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又是如何被發掘出來的?在發掘的過程之中,又有哪些故事發生?日前,記者走訪了原璧山縣文管所所長陳安樂,在這位71歲老文物工作者的口中,這段被封存了20多年的歷史被娓娓道來。
“蠻子洞裡發現了白花花的小錢”
崖墓裡驚現石棺,而墓已多次被盜
日前,在璧山縣文管所的倉庫裡,記者見到了13口石棺,陳安樂一邊給記者介紹石棺,一邊回憶著當年這些石棺發掘的過程。
1986年初,為迎接全國第二次文物普查工作,陳安樂召集了璧山縣各鄉鎮文化站長開了一個動員會,叫他們先下去摸摸情況,搜集一下各地的文物資料,准備上報。
這個動員會開完沒多久,當時的廣普鄉文化站站長毛德金就找到了陳安樂:“我在大石塔村的林子裡有發現,那裡的洞子裡有東西,我用手電一照,好像有些白花花的小錢呢。”
“當時我們還不知道那就是崖墓,老百姓一般把它們稱為蠻子洞。”陳安樂回憶說,在聽了毛德金的匯報之后,他當即決定下去看一看。
“我的天,哪裡是什麼小錢啊!洞子裡面,擱著一口石棺。”毛德金之前所說的“白花花的小錢”,實際上是石棺棺蓋上的石刻。在經過徹底的篩查之后,陳安樂他們發現,這個崖墓裡,石棺的棺蓋已經被毀壞,棺裡僅存少量的骨骼。洞裡除了這口無法搬動的石棺,就隻有一些散落的五銖錢和陶俑陶片,“這樣的情況說明,這個崖墓已經被盜過了,而且很可能是被盜過多次。”
發現這個情況之后,陳安樂他們馬上向上級做了匯報。在此后的幾個月內,廣普鄉又陸續發現了好幾口類似的石棺。這些石棺,棺蓋和棺身上多為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媧圖騰、雙闕、朱雀、主人、侍從、武士、鼓樂伎、雜伎等形象,造型優美,刻工精細。對這些石棺進行搶救性發掘,已經刻不容緩。
“每一口石棺都重達2噸多”
發掘時專門請了24個江津腳夫
在陳安樂老人的帶領下,記者來到了當時第一口石棺出土的現場——廣普鎮大石塔村的一片密林中。從鄉村公路的一邊斜插進去,林子裡泥濘不堪,幾乎無路可走,在林中靠近山崖的一側,赫然凹著幾個大洞,而就是在這些洞裡,曾經躺著漢代畫像石棺。
“20多年了,這裡幾乎一點都沒有變。”陳安樂的思緒,回到了26年前。
1986年3月,大石塔村發現的第一口漢代畫像石棺要起運到璧山縣文化館。周圍鄉鎮的百姓都來看熱鬧,現場人山人海,廣普鄉武裝部長不得不出動民兵維持現場秩序。
“石棺太重了,光是一個蓋子,就是1000多斤。而一口石棺重達2噸多。為此,我們專門請來了江津的腳夫。”陳安樂說,當時的江津腳夫是很出名的,“他們的號子吼得好,腳步之間的配合很默契,如果請當地普通老百姓的話,很難把那麼重的東西弄出來。”
當然,請好腳夫,價格也不便宜。請了24個江津腳夫,每個人的工錢是30塊錢。在當時,這個人工費已經相當可觀。
就在這片難以下腳的密林裡,腳夫們硬是憑借撬杠和繩索,把一口重達2噸多的石棺挪到公路上,然后搬運上車,運回當時的璧山縣文化館。“主要是16個人抬,剩下在一邊隨時准備接替或者喊號子,那個場面太震撼了。”陳安樂說。
從現場可以看到,這些崖洞距離地面並不高,漢代的人們也可以憑借原始的人力把這些龐然大物運進洞裡。
璧山一共發現了15口漢代石棺,每一口,幾乎都是這樣發掘搬運出來的。而陳安樂老人,幾乎參與了每一次發掘,“雖然累,但是覺得很充實。拋開這些石棺的文物價值不說,僅僅是數量如此之多,至少証明了璧山遠在漢代時便是一個人口稠密、文化經濟高度發達的地區,郡縣一級經濟文化中心亦應在這裡。”回憶起當年的情形,陳安樂感到很欣慰。
不過,這批漢代畫像石棺至今還沒有定級。據三峽博物館工作人員介紹,“這批石棺肯定文物價值極高,鑒定它們的文物等級,那是遲早的事情。”
小貼士
廣普鎮距離璧山縣城30多公裡。目前縣城沒有直達廣普鎮的公車,需要坐車到丁家,然后再轉車到廣普鎮。到達廣普鎮之后,距離大石塔村就隻有10公裡左右了,璧山第一口漢代畫像石棺的發掘地,就在大石塔村的村邊,至今保持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