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間老校工曾拼死護法海寺壁畫

◆史海尋蹤

　　在石景山檔案館裡保存著一份文化部於1950年簽發的有關保存法海寺的公函，這份文件揭開了一段保護壁畫的歷史故事。在保護這些壁畫的過程中，還有一位令人敬仰的普通人——吳效魯，他用心保護這些壁畫不受傷害。

　　部長簽署公函保護壁畫

　　法海寺，始建於正統四年（公元1439年），由明代英宗寵宦李童集資、工部營繕所修建，英宗賜額“敕賜法海禪寺”，法海寺最珍貴的是明代壁畫。

　　在石景山區檔案館裡，珍藏著一份由文化部部長沈雁冰簽署的公函。1950年初，北京剛剛解放，中央公安縱隊某部臨時住在法海寺內。4月初，中華全國美術工作者協會組織美術家參觀法海寺壁畫時，發現有戰士在大雄寶殿內將晾晒衣服的繩子釘在北側牆的壁畫上。4月9日，中央美術學院教授葉淺予親臨法海寺考察，發現除了壁畫上有釘子外，山門內以及二門過道裡被當作伙房使用，一些塑像被損壞，他將這一情況報告給當時的文化部文物局。

　　4月18日，文化部部長沈雁冰簽署公函至北京市民政局，通報壁畫被損壞的情況，並指示已經釘的釘子不要拔出來，未釘死的釘子輕輕把它釘進去，以免拔出時再次損壞壁畫。這是新中國較早提出保護文物的一封公函。“釘子事件”后，由於社會各界的強烈呼吁，國家開始對法海寺的文物進行調研、修繕工作。1951年4月下旬，北京文物整理委員會首次對法海寺古建進行了正式的考察。1953年，市政府首次撥款大規模修繕大雄寶殿等處工程。1957年，北京市人民政府公布法海寺為第一批北京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第二年《北京法海寺明代壁畫》畫冊出版。可以說法海寺的壁畫在社會關注下，僅僅用了七年的時間，就得以重生。

　　老校工拼死護壁畫

　　據資料記載，康熙十八年（1679年），京師8級大震，很多古塔倒塌，法海寺的壁畫未受影響。雍正八年（1730年），京師6.5級大震，震中就在西郊附近。雖說給法海寺壁畫上留下了破裂的痕跡，但還是很完整地保存下來。“文革”期間，法海寺成為北京九中宿舍，最終使法海寺壁畫逃脫劫難的是老校工吳效魯。

　　吳效魯具體什麼時間到的法海寺，已經無法考証。大致在1945年前后，法海寺大殿配房被電力公司充作避暑用房時，吳效魯就住在法海寺內，為電力公司照看這些房屋。1950年夏法海寺內籌建北京市第九中學石景山分校，吳效魯就成為九中的校工。吳效魯用畢生精力保護壁畫的行動與他對藝術的鑒賞能力有關。16歲那年他到榮寶齋學徒，后來又到琉璃廠做工，學得不少鑒別字畫古董的技藝，當他來到法海寺后，一眼就看中了這些壁畫。憑他的經驗，這些壁畫非常珍貴，他主動申請在法海寺裡工作。

　　1950年底，九中籌建初期，大雄寶殿被當作辦公室。為了保護壁畫，學校不准學生隨意進入大殿。為防意外，還特意用荊條編制護板，將壁畫與辦公區域隔離。1952年，北京九中遷到承恩寺，法海寺教室改為男生宿舍。吳效魯一直掌管大雄寶殿的鑰匙，曾經在九中畢業的於書江老人還記得，吳效魯絕對不會讓學生隨意進入殿內看壁畫的。“文革”時期，紅衛兵砸毀了大雄寶殿內的三世佛及十八羅漢，但壁畫劫后余生。在模式口一帶，很多人都聽說過吳效魯老人拼死保護法海寺壁畫的傳說。

　　尋訪吳效魯墓地

　　在法海寺的東北角山坡上，有三塊用石頭砌起的平台，平台最上端約有三十平方米左右。在這塊平台上靠近山根處有一座墳塋，墳塋上壓著厚厚的一層紙錢。沒有墓碑，看不出墓主人是誰。每天有很多爬山遛早兒的人們都會在這個平台上休息，鍛煉身體，很少有人知道墳塋下的秘密。法海寺工作人員董先生說出了這墳塋的主人，就是保護壁畫的功臣吳效魯。除了家人外，很少有人知道保護壁畫的功臣就這樣默默守候著他心愛的壁畫。

　　按照祖制，吳家人故去要和家族的先人們埋在一起，而吳效魯老人選擇了陪伴壁畫。74歲那年老先生故去前，留下遺願：“活著我要看著法海寺壁畫，死了你們把我埋在法海寺旁。”家人滿足了老先生的遺願。一位為保護壁畫做出過重大貢獻的護寺者，選擇了默默地陪伴著他最為鐘愛的壁畫為最終歸宿。

　　文/本報記者 李強

　　供圖/石景山檔案館

(來源: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