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界人士緬懷雷抒雁:"用墨寫的詩,斧頭也砍不下來"--文化--人民網
人民網>>文化>>媒體聯播

文學界人士緬懷雷抒雁:"用墨寫的詩,斧頭也砍不下來"

2013年02月16日16:48    來源:光明日報    手機看新聞

  “一種獨特的詩聲歇息了,中國現今詩壇一顆明亮的詩星隕落了。”詩人雷抒雁的辭世,讓文學評論家李炳銀唏噓不已。

  2月14日凌晨1點31分,當代杰出詩人、作家雷抒雁因病醫治無效,走向了生命的終點,享年71歲。

  1月16日,他受《人民日報》之邀,給20年后的自己寫信。結尾處他寫道:“我們全民族正在努力完成一個‘中國夢’。這正是千百年來,無數的仁人志士,流血犧牲,為之奮斗的一個夢想。親愛的,二十年后這封信我希望你能有幸收到。”如今,這封信隻能寄往天堂,攜上文學界人士和廣大讀者的思念與敬意。

  “鐘的名字叫聲音”,雷抒雁的名字叫詩歌

  西北大學教授張孝評是雷抒雁的大學同學,“上學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很多東西他都能比別人早發現,要快半拍。他還很勤奮,口袋裡總是放著一個小本子,聽到一句什麼話,看到一個感興趣的畫面,他就記下來,成為了創作的素材庫。”張孝評認為,雷抒雁早就具備了成為一名優秀詩人的特質。

  “鐘的名字叫聲音”,這是雷抒雁的詩句。李炳銀認為,雷抒雁的名字叫詩歌,“鐘在,就會有聲音﹔詩在,就會有吟誦。雷抒雁將永遠活在中國的詩歌裡。”

  在李炳銀看來,“雷抒雁”已經是一個獨特的名字符號,他同《小草在歌唱》《空氣》《父母之河》《太陽》《告別永恆》等詩篇緊密聯系在一起。他將自己的詩視為人生的一道道“擦痕”,或伴著小草存在,或在樹葉上留痕,甚至如同波紋一樣在河流中出現和消失。但不管如何,他的詩作都有著分明的個性。

  “他是現今很少真正具有詩人氣質和詩才的詩人。”李炳銀總結道。

  由於對詩歌投入了一生的情感,所以雷抒雁始終關注詩壇的一舉一動。2013年,《星星》詩刊由一本雜志擴充到三本,《星星》詩刊主編梁平二十多天前和雷抒雁通電話時,雷抒雁提及此舉是詩壇的一件大事,是大動作。梁平說:“現在先生已走,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了新雜志?我真希望他能看見,真希望這本他關心的刊物能夠陪他一路走好。”

  雷抒雁對詩壇的新動向保持著敏感。2012年3月,他為小學二年級學生趙若凡的兒童詩集《月亮生鏽了》撰寫評論,並提出懇切的期待:“孩子的寫作,應該保持它的原生態,像蓄滿水珠的雲朵,讓雨點自己降落。我讀過許多孩子的作品,明顯經過成人的所謂‘修改’和‘加工’。你感到那雨水像是‘人造雨’,極不自然,不時露出成人的‘馬腳’。”

  愛之深,責之切。他一度痛陳如今的部分詩人缺乏健全的人格和強烈的責任心、使命感,缺乏厚實的生活和真情的投入,缺乏思想的深度和力度﹔對於流行一時的“網絡體”、“微博體”詩歌,他指出這跟跳迪斯科一樣,想怎麼扭,就怎麼扭,跟讀者所要求的好詩是兩回事。

  “用墨寫的詩,斧頭也砍不下來!寫詩需慎重啊!”他曾經這般告誡同道。

  詩人王久辛記得,在一次古體詩詞研討會上,輪到雷抒雁發言時,他將准備好的發言稿放到一邊,正色地說:“今天參加會議的全是詩人,本來沒有什麼尊卑貴賤,在詩的面前一律平等,以詩論高下。可是你們弄這麼個主席台,按官職排位,這還是研討詩嗎?”

  “這風骨,這名節,真豪杰!”王久辛感慨道。

  為詩壇提供了一種灼人的熱度

  文學評論家雷達認為雷抒雁在文學史上留下了一筆財富。雷達說,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是一聲嘹亮的吶喊,為人們沖破思想迷霧助威,“他的詩歌創作順應了人心和潮流,被中國讀者記住,被歷史記住。他應該感到幸福和光榮。”

  重慶理工大學文學藝術研究所所長、《新詩》主編普冬認為,雷抒雁之所以能夠生長成為一棵詩歌常青樹,秘密在於他生命至上的詩歌創作觀。雷抒雁始終致力於表達生命意識的覺醒與啟蒙。沿著這個方向,他逐次拷問生命的重大系列命題,例如永恆與瞬間、生與死、城市生活體驗與鄉村生活經驗。這個過程中,雷抒雁的詩歌進一步轉向對生活世界的個體體驗的關注,朴實貼切的語言表達,貢獻著他過人的生活智慧,為新詩開辟一條穩健的道路。

  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羅振亞坦言,從大學開始,自己的成長歷程總是有著雷抒雁的詩歌陪伴。在他看來,雷抒雁的大多數詩歌都是有質量、有重量的寫作,它們以藝術的方式切入了時代和人類的良知,構筑了民族的一段當代歷史,已經隨時間的河流走向了永恆。

  “雷抒雁的詩歌為詩壇提供了一種灼人的熱度,一種深邃而大氣的方向,一種‘力’的美與震撼。詩人對大地和祖國的深情,真誠崇高的人格之魂,以及他豐贍的文學經驗與業績,都成了當代中國詩壇的精神象征。”羅振亞如是說。

  張孝評發現,“橋”是雷抒雁詩歌創作的重要意象,這恰好是詩人的自我象征,“他連接了傳統和現代的兩端,從傳統走來,向現代走去。他的詩作既有泥土氣息,又有現代意味,在真摯中透著深刻,在大氣中蘊含靈秀。”

  1981年第1期《西北大學學報》上,刊登了張孝評題為《真實·純朴·雋永——讀雷抒雁近年來的詩》的論文。當時他就覺察到,雷抒雁的創作有著難得的幽默感:“且看他的《哲學》:‘有人對農民說:/給你一粒良種,/它能長出一片黃金。//農民笑著回答:謝謝,/能不能發芽,/先請泥土去辨認。’這不是對真理標准的討論的一個充滿著農民式的機智和幽默感的回答嗎?”

  即便是一首短詩,也蓄滿了時代的風雷。雷抒雁曾經在接受採訪時感慨:“現在的詩剛性不足。會寫情歌的人很多,會寫‘戰歌’和‘國歌’的人不多。”如今,他已遠逝,“戰歌”和“國歌”留待后人譜寫、唱響。

  (本報記者 王國平)

(責任編輯:崔元苑、許心怡)




24小時排行 | 新聞頻道留言熱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