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雷抒雁》是我2011年發表於《太原日報》的一篇小文章。雷老師是詩歌界的一代大師,他為人質朴謙虛低調,給接觸過他的人以溫暖和友誼。他走了,悲哀留給無數熱愛他和他詩歌的人們。我寫了兩句悼詞作為懷念:吟草東歸詩名遠,駕鶴西去容猶在。
不知有多少人讀著《小草在歌唱》喜歡上了詩歌。雷抒雁對我而言,是一個親切而又遙遠的名字。沒想到2010年歲末,在詩人馬晉乾老師的引薦下,我走進了雷先生在北京的家。
寬敞的客廳,窗明幾淨。正面牆上挂著一位衣著得體、舉止優雅的女士採訪俄羅斯總統普京的照片,客廳外面牆上挂著幾幅當代名人字畫,書房裡存放著層層疊疊的藏書,處處彌漫著濃郁的文化氣息。
我帶著即將付梓的《流水夢影》,渴望雷先生能為拙著題個詞,來前就擬好一句簡短而平淡的話,雷先生看后放在一邊,起身走到寫字台前,正襟危坐,鋪開了帶花紋的宣紙,彎著腰,一口氣寫了七十多字,多是嘉言惠句,半是鼓勵半是鞭策,讓我感動不已。臨別時,還送我兩本近年出版的著作,一本是《激情編年?雷抒雁詩選》,另一本是散文集《掃雲》。我如獲至寶,回家后,把一本放在床頭櫃上,另一本放在寫字台上,朝吟夕誦,不斷從中汲取精神營養。
請雷先生來山西講一課,讓更多的詩人和詩歌愛好者分享他的精神風採和創作心得,此念多次閃過我的腦際。開始聯絡時雷先生就欣然應允,但提出兩個條件:一是不在媒體宣傳,二是不搞宴請之類的活動,邀請三五位詩友聚聚即可,這是他低調做人的風格。這樣做,將給多少喜歡他的詩人和詩歌愛好者留下無盡的遺憾。我們以客隨主便為由,還是在十多家媒體播發了消息。
2011年4月16日,雷先生剛下飛機,就風塵仆仆乘車直奔山西省圖書館,捐出了凝聚著自己心血的十四冊詩集和散文集。在簡短的儀式上,他講到圖書館是儲存知識和智慧的地方,表示出版新著后還願意繼續捐贈。晚上,我們在富有地方特色風味的山西會館舉辦了小型歡迎宴會,邀請了省城二十余名作家、詩人參加,提供了一次與雷先生面對面交流的機會。宴會中間,散文作家郝志遠用手機上網搜索出《小草在歌唱》,即席朗誦,聲情並茂,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將宴會推向了高潮。
讓我永難忘懷的是,雷先生這次來晉講課,在迎澤賓館現場簽名送給我一本線裝書《雷抒雁精短抒情詩選》,讓我愛不釋手。同時把在家裡寫好的兩幅書法作品送給我,一幅寫著“天風海濤,立世先生正”,另一幅寫著“九萬裡風鵬正舉,立世兄正之”,所寫內容意境高遠,用心良苦,我感到了春天般的溫暖,也激勵著我在文學創作的道路上昂首挺胸,奮勇開拓。稱我為“先生”和“兄”,無疑體現出一個大詩人虛懷若谷的風范和襟懷,但讓我汗顏,情何以堪。這兩幅字,對我而言十分珍貴,不僅有收藏價值,還有永久的紀念意義。
4月17日,雷先生在文源大講壇做了以“詩歌與詩人”為題的演講,整個會場座無虛席,掌聲如潮,一浪高過一浪。在蕭條冷落的當今詩壇,能引起如此巨大的反響實在難得,也証明了真正優秀的詩人依然會贏得人們的熱愛和崇敬。演講結束了,大家都有意猶未了、余音裊裊的感覺。一些詩歌愛好者將雷先生圍了個水泄不通,森林般的手臂舉著筆記本讓雷先生簽名。簽了大約半小時,還是人頭攢動,熱火朝天。我擔心雷先生身體受不了,建議簽一個后給每人復印一份,既了卻了大家的心願,又不至於太累。雷先生執意不肯,非要一一簽名,直到最后一位帶著滿臉笑容而去,他才疲憊地走下了神聖的講壇。
4月20日,雷先生要返京,一些詩歌愛好者聞風而來,在太原武宿機場貴賓室,紛紛要求與雷先生合影。雷先生感到盛情難卻,不顧身體疲勞,滿足了每一位詩歌愛好者的要求。他登機前的一剎那,還向那些繆斯的崇拜者們揮手致意……
雷先生在文學園地裡辛勤耕耘,碩果累累,被譽為“人民詩人”,像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巍然挺拔,高聳入雲。但他做人又像一株朴實、溫和、堅韌的小草,在生他養他的大地上,默默展現著生命的蔥郁和美麗,奉獻著自己的真愛和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