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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到QQ空間怎麼說去便去了呢，抒雁？！
——二月十四日10時左右，當作家白描自北京來電話告我，你凌晨1時31分於醫院病逝這一不幸消息，在短暫的驚悚過后，騰起心頭的便是這句話！
是的，怎麼說去便去了呢，抒雁啊？！
近年來，詩思文思洶涌澎湃如你者，面前還有多少作品排隊等你去寫啊！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陸游傳》了。這是由中國作協•中國作家出版集團發起並組織的一項史無前例、規模宏大的寫作工程——為中國歷史上百位文化名人寫傳中的一部。對此，當代作家隊伍中的各路名家競相參與，你也當仁不讓地選擇了南宋著名愛國詩人陸游作為傳主。為此，你還專程前往陸游當年曾駐防過的陝西漢中南鄭一帶進行考察。你的這一選擇，就我對你的所知，絕非偶然。陸游從軍報國之志，至老不衰，你啊，不也有過軍旅戍邊的磨練﹔陸游詩思廣闊，詩風雄放而不乏婉麗，你的以《小草在歌唱》為代表 的二十多部以新時期重大社會變革為題材的抒情佳構，乃至許多想象豐富，將巨大的社會內容壓縮到短短幾行中的優秀詩作，不也一樣地展現出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完美結合的特色。除詩以外，陸游還兼擅詞與散文，而你，不也在詩之外，同樣為社會奉獻了如《懸腸草》《舌苔上的記憶》《詩意人生》等十余部散文、詩論佳作，其中許多作品一經問世，即被眾多報刊轉載，不少作品——當然還包括一些精美雋永飽含哲思的詩作——都曾被新時期以來的多屆高考作文題目作為題材選入，入選率之高，在新時期的作家作品中，是十分罕見的。你固不擅詞，但近年卻有一部《詩經》翻譯研究著作《國風》（另有版本《還原詩經》）問世，從而為當代詩人以白話為古典的《國風》作譯帶了一個好頭。同時也確立了你在詩人、詩評家、散文家之外的又一當之無愧的身份——《詩經》翻譯研究專家！如此等等，從一定意義上說，比之陸游，你豈不更像當代的“放翁”？如果天假以年，以你橫溢的才華，豐沛的文思，犀利的思想，一本特色獨具的陸游文學傳記以及更多更美的詩文的誕生，則完全有理由可以給予期待的！可此刻，這一切，卻隨著你的遽然遠去的身影，隻能成為一樁永恆的缺憾了——天地不仁，何以若此？！
怎麼說走便走了呢，抒雁啊？！
距此僅僅大半年前的2012年4月25日，在“中國詩歌學會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你被推選為該會第二任會長。這既是眾望所歸，也是歷史選擇的必然。陝西詩人陸子與我，作為此次會議的代表，有幸親眼見証了這一盛事。對於學會的未來，你跟你領導的團隊，已繪制出了一幅可觀可行的藍圖，並且立即付諸了實施：會后不久，你即親率由30余名詩人組成的採風團隊，奔赴山西長治展開規模盛大的採風活動﹔學會跟有關部門合作，召開了研討近萬行抒情長詩《激情中國史》的活動﹔與揚州市園林局簽署了共同舉辦“園林題材全國詩歌大獎賽”活動的協議﹔與《中國作家》、“中國詩詞學會”等合作，於北京恭王府主辦了第三屆屈原《雲中君》、毛澤東《沁園春》、郭沫若《郊原的青草》等經典詩歌名作的大型朗誦會，石維堅、方明、瞿弦和、李野墨等著名朗誦藝術家以及與會詩人、詩歌愛好者參與了朗誦﹔學會還成立了以瞿弦和為主任的中國詩歌學會朗誦委員會的專門機構，以便將優秀詩作及時轉化為形象與聲音，更大步地走向的人們的視野與心靈。看看，在此次代表大會結束后的短短半年多點時間內，學會組織的如上種種大型詩歌活動便達10余次，而在6月一月內，你親自參與的活動竟達4次之多！一如你的眾多濃縮了一己深刻思想、絕妙才智的詩文，你似乎也在要將自己生命的有限時刻，奮力濃縮成盡可能多的光和熱，慷慨地地付予中國詩歌事業的發展與繁榮！而國人對你原本寄予著的更多更美好地期待，在因你的猝然離去而出現的短暫失聲之后，當然也隻能寄希望於你曾經領導過的團隊，即那些依然健在的同樣充滿活力充滿智慧的所有成員了！
可我仍要說，怎麼說走便走了呢，抒雁啊？！
幾年前，我在自己剛剛出版的由你作序的三部詩文選集的后記：《勞作者的自白》中寫道：“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因詩人雷抒雁的一篇序文，讓原本普通的文字陡添了亮點。抒雁與我交往幾達半個世紀，彼此相知深久。現時，他終於有機會寫點文字給我了。數十年的心心交流碰撞，一朝供諸一角與眾，這不能不說是值得彼此銘記的一刻。”抒雁啊，這裡所說“幾達半個世紀”，你當明白，這絕非夸飾之詞！自我19歲任教，你16歲上初中三年級，我們相識相處於一校開始，迄今算來，已經整整55個春秋了。期間，我們由並未代過課的師生關系，發展到后來的詩朋文友之誼，乃至最后的情同手足般的兄弟關系，這種非同尋常的微妙的情感、人際的范式，毫不夸張地說，這在當代國內，恐怕很難再找到與之相似第二例了。
抒雁，知道嗎？就在你轉身離去的那一霎，當白描自你的夫人馬利處獲悉你的不幸消息后，他所想到的最先要告訴的人，不敢說我就是京城以外的第一人，但絕對可以說是最早的幾人中的一位！其所以這樣，固然因了你我同時生長於同一塊熱土，我的獲此信息，無疑也等於讓早就以你以及你的詩文引以為榮與驕傲的家鄉涇陽五十萬鄉親，早早知悉了這一信息，也讓這裡的黨政部門能夠及時地對於一位中國當代的杰出詩人走后的一系列禮儀有個盡快盡周全的應對！但更重要的還是，同樣作為我們共同的親密朋友、鄉鄰的作家白描，比其他任何人當會更深地顧及到，你我之間久已存在的這一不同尋常的鄉誼友情！而此刻，省內外那些你我的共同朋友們，也都不約而同地紛紛給我打來電話，或告知他們已經獲得的這一不幸，互傾哀思嘆息，或跟我商量因應之道，唏噓不已！這其中，就有你的高中同窗、軍旅小說作家李志君、詩人散文作家毛琦、陝北詩人曹谷溪以及眾多你的學生、崇拜仰慕者等等。
抒雁啊，你的真誠、正直和機智、聰敏的性格，一如你的為人為文所體現出來的那種大氣，寬闊、永不言退、永遠向上，剛健、睿智而又飄逸的風格那樣，一次次地曾讓走近你的人們為之動容心折！特別是那種永不屈服的精神，讓你在七十一個春秋的波翻浪涌的歲月中，每每都能涉險過關，創意不絕，給人驚嘆不絕！不是嗎？就在你於元月入院求治，輾轉病榻的短短幾天內，在我跟你簡短的幾次通話中，你不止一次告訴我：沒有什麼大的問題——盡管自話筒中，我已聽到了你的聲音的稍顯滯重也罷！而在農歷壬辰除夕的那次通話裡，你說暫不能下床活動了，待節后，當然還得去醫院……在此期間，陪護你的親屬，也曾在電話中告我：我哥說，待稍稍好點，還要再回陝西去……
還用多說嗎？抒雁，對於生，你曾是如此執著地將其牢牢地攥於自己的掌心之中，不曾有過一霎的放棄﹔對於生你養你的家鄉故土，即使在危難之際，你也一樣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遺忘啊！
這就是你，一個自廣袤豐腴的關中平原走向全國、走向世界的杰出的中國詩人，一位中國新時期詩界的領軍人物，一面高高飄揚在中國新詩疆土上的嘩啦掣動的大旗，一位將信念和奮進的標幟，直插上當代中國文明高地的手握詩筆的戰士！
可我還是要說，怎麼說走就走了啊，在坎坷苦難中曾源源給過我以光以火的情同手足的好兄弟，抒雁啊……
（作者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理事，抒雁長達五十五年的摯友、鄉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