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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師”編劇曝遭剪片段:趙本山和張震是殺手

黃佟佟

鄒靜之:如果是別的導演來剪這個片子—就是那些導演全剪掉了的片子—王家衛把它們合成了一個電影。時代周報:徐皓峰說王家衛有一個特點,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你的絕活學到。
2013年01月17日08:45    來源:時代周報    手機看新聞

《一代宗師》劇照。 圖片由銀都機構提供

《一代宗師》劇照。 圖片由銀都機構提供

  

  鄒靜之先生,中國編劇圈大腕。

  1952年生,江西南昌人。北京長大,上過山下過鄉也寫過詩,正宗文學青年。1995年起,鄒靜之涉足影視界:《康熙微服私訪記》、《鐵齒銅牙紀曉嵐》、《五月槐花香》都是名震江湖的電視劇名作。這位傳說中的“中國第一編劇”,現住香山附近某小區,原本靠著這麼多年積累,可在小別墅裡過悠哉樂哉的田園生活,但鄒先生閑不下來,一部戲接一部戲地寫。多數編劇寫得苦哈哈的,他卻能寫得笑哈哈的。到美國玩,二十幾天不寫東西,鄒先生愁得不行:“一個人一生能干願意干的事,又能養家糊口,同時還得虛名。多難得的一件事,除了感恩,還有什麼?”

  “寫東西對我來說,跟要吃飯要晒太陽要喝水一樣,是生理需要。”工作是愛好,這是世間最幸運的事,因為這幸運,鄒先生過著快樂而篤定的生活。以前除了寫戲,還收藏古玩,最近開始練字。因為練過十年的男高音,鄒靜之聲音優美語速卻慢,聽得出每句話都在過腦子。

  鄒靜之一天的生活都圍繞寫作:“白天干活,晚上休息。早上起來一般是7點,因為收留了一隻小流浪狗,每天早上領它出去遛彎,遛半個鐘頭左右。回來吃早餐,然后就上樓,到一個像監獄一樣的屋子裡開始寫。為什麼像監獄?窗戶特別窄、特別高。我寫東西的時候不願意聽到外面的聲音,一直寫到樓下喊我吃飯。中間休息會兒,下午繼續寫。晚上不出去玩,我已經60歲了。是有很多應酬,能推的就推,推不了就讓他到我家來。”

  “我已經60歲了。”是他常挂在嘴邊的話,正是這種憂患感,讓他產生了“以前是寫一部多一部,過了60是寫一部少一部”的感慨。也許還是這個原因,他接下了《一代宗師》的編劇活兒,一寫就是4年。4年裡,光是他和徐皓峰(編劇之一)寫下的本子,就足夠拍6部電影了!

  這回,王家衛把鄒靜之折磨得不輕。不管白天夜裡,一個電話來了,開頭就是“靜之,給我一句話……”“你無論在哪裡、干何事,都要停下來,開始進入劇情。常常是短信來、短信去,斟酌討論,花上大半天的工夫。也想過退出,但是后來看了東北那一段戲就不想了,是累,但王家衛更累,沒見過像他這麼拼命的人,真是大師。”

  都是大師,“我平生最怕認真的人。”結果更出人意料,無論在專業影評人還是普通觀眾之間,《一代宗師》都挑起了極端的分歧。和王家衛以往影片不同的是,以前唯一掌握真相的人是編劇兼導演王家衛一人 ,而《一代宗師》的主要編劇卻有三人:除了王家衛,還有文戲鄒靜之、武戲徐皓峰。隻有他們,才能真正解答那些奇幻畫面引發的猜疑和推斷。

  “我跟他們流淚的感覺不太一樣”

  (圖:《一代宗師》編劇鄒靜之。 IC 供圖)

  時代周報: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在真正看到電影時是什麼感受?

  鄒靜之:……(語塞)

  時代周報:百感交集?

  鄒靜之:對,隻能用百感交集這個詞。我看宮二跟葉問辭路的時候很傷感,但我最傷感的是老姜跟葉問說“老爺子把二閨女交給我了”的那一段話。

  時代周報:哭了嗎?

  鄒靜之:傷感。我旁邊左右的人都在流淚。后來我覺得我跟他們流淚的感覺不太一樣,我突然有4年恍如隔世之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習慣是,即使完全是自己寫的劇本,我看的時候也就像個觀眾,從來沒有認為這東西是我寫的,我也會被代入,感觸良多。后來看完戲之后,我跟家衛倒是說了,我說那種傷感,跟旁邊左右的人不太一樣。有那種況味在其中。

  時代周報:什麼況味?人生蒼涼?

  鄒靜之:對,就是這四年來經歷過的人生。我是2009年跟家衛認識的,也是經別人推薦,准備給他寫一個舊上海的電影。那時候好像我曾經寫出過一個大綱來,都在進行,后來才知道是徐皓峰推薦我寫《一代宗師》。那時候我跟王家衛已經比較熟了,他也看過我寫的另一個電影劇本,包括我比較快寫的一個電視劇本,他都看過,他特別喜歡。從那時候開始,從看資料到四下鐵嶺、兩下開平,我原來寫電影從來沒去過片場,這也創了一個紀錄。我開始一直沒想通,為什麼這麼多人—咱不敢說自己是大腕,最起碼也是薄有臉面的人—會跟他四年?包括子怡、梁朝偉、張震,會這樣跟著他干?今天我想通了,其實是:我對他的一意孤行存有懸念。我要看看你的一意孤行到底會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時代周報:看王家衛到底能鬧出什麼?蛾子來。

  鄒靜之:對。我一把年紀了,戲也寫了這麼多。說心裡話,編劇到這時候,按武林的一句話就是—“徒弟找師傅三年,師傅找徒弟還三年”。導演找了編劇三年,我編劇還找導演呢。60歲之前,我寫一部多一部,60歲那一天,我突然覺得真是寫一部少一部了。我一生可能也就那麼幾部戲要寫了。真想不到這4年就過去了。

  用語言營造一個時代

  時代周報:和王家衛合作是不是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以前你是拿出一個劇本來,現在是你們倆商量著拿出一頁紙來。

  鄒靜之:我也不是沒拿出劇本來。按他的資料,我、皓峰和他在佛山第一次聚,后來發現他跟我說了一種工作狀態,跟我有點惺惺相惜。我原來寫散文的時候,就老跟人家說,寫作不要胸有成竹。當你想寫什麼的時候,一定要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往那走,快走到了,你又到了另一個地方,在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往那走,然后包圍。這樣,你的文章既豐富多彩又搖曳多姿。

  時代周報:你把王家衛的風格概括得太准確了。

  鄒靜之:這是我的想法。他跟我的想法略有暗和,他說比如有一畝地,要蓋花園。99%的人是先設計,哪是石頭哪是亭子哪是草。他說他不習慣這樣。他看著這片空的地方,他就想象那個園子,他想象不出什麼樣的時候總是憑感覺:我要在這個地方立一塊太湖石,所以他就立塊太湖石。那麼,這園子就有了一塊太湖石。他根據這塊太湖石再找,北邊得要有一叢竹林,他就種竹林。他是這麼找東西的,根據生出來的東西再散發。他的創作是這樣的。我一下就覺得特別挑戰,還好玩。我說那好,咱們就這麼干。其實他最想拍的就是東北戲,因為沒在冰天雪地裡拍過,所以特別渴望,於是就先拍了東北戲。大概人物的故事我們就差不多都設定好了。

  時代周報:4年間想到過放棄嗎?

  鄒靜之:確實想過。

  時代周報:為什麼?他折磨你?

  鄒靜之:太熬人了。后兩年的工作狀態是這樣的:家衛一般是下午、晚上拍戲,起來以后,電話一響,就知道家衛來電話了。今天晚上要拍這場戲,他發來毛坯和想法,我就要寫。寫完了發給他。他就說他的意思,再發過來一次。我再改完,再發給他。有時候其實就是一句話,來來回回多少次。這兩年我的家人就不說了,我身邊所有的朋友都看見過,一抓起電話就聽見家衛說,“靜之,給我一句話”。這都是現場考試!我的媽呀!所有人就覺得我馬上就要退出聚會。有一次,人家開車接我去人民大會堂開慶祝會,一路上,我們兩個就為了幾句話不斷地來回打電話。你在外面沒電腦吧,但你有手機啊,你也沒法跑,照樣也得弄。我在汽車上、在機場裡、在各種場合,都弄過戲。

  時代周報:都得現場寫出來?

  鄒靜之:寫啊改啊,都有。因為家衛不是北方人,所以很多北方話他不會說。我們拍這部戲,實際上就是想用語言營造民國氛圍,這就是我們的野心。

  時代周報:怎麼個營造法?

  鄒靜之:很多人從來沒有想象過用語言營造一個時代。我看了很多很多華語電影,我不說哪部影片了,馬車夫過來吃面條,看著好像是春秋,一張嘴就是鄰居王二,哪有一點春秋的味道啊?所以說,我們就不約而同地老想著,民國武林的人是怎麼講話的?除了服飾道具,就想用那種語言來營造那種氛圍,這其實是一個技術性的想法,沒想到對現代人突然變成了一個語錄。那些簡單的對白。反而變成了一個打動人內心的言語。剛開始有的人說這麼聽有點不慣,但是聽著聽著,覺得有味道了,就開始贊美。

  時代周報:有沒有真正看過民國人聊天的錄影?還是說照想象寫的?

  鄒靜之:有參照也有臆想。

  他對好東西有一種天生的鑒賞力

  時代周報:戲拍完了,也看了。你對王家衛是敬佩還是贊賞?

  鄒靜之:贊賞多。如果有毛病的話,我覺得是后期出品人急催而造成的。后期時間太倉促,一直到五六日,我都在想八日可能上不了,結果居然就上了。應該從什麼方面來談這個戲呢?為什麼現在會有知識分子那麼大聲地叫好?應該從華語電影的現狀和這部影片的形式上的意義和電影的未來來看這部戲。

  時代周報:你提到過一個中國文化精神的喪失,說這部戲是一部挽歌。

  鄒靜之:我沒這麼說。我說的是,民國逝去武林的意義。他們講道理,有擔當,重情義,又堅守。那個時代的人是多有風范的,雖然是練武的人,但是優雅而高貴。這就是家衛說的中國人曾經多麼美。從隻會打血腥的武俠片上升到一個有哲思有情懷的武林電影,我個人其實非常敬佩。因為什麼?王家衛一意孤行,溫柔而堅定。這部電影好像有很多缺憾,但是他所達到的高度,我真認為是這幾年我看到的最好的。我這些話都不是作為一個參與者說的,是作為一個觀眾說的。

  王家衛剪片都是別人剩下的

  時代周報:在你的編劇生涯裡,《一代宗師》是一部什麼樣的作品?

  鄒靜之:還是一個以導演的風格和特點為主的戲。

  時代周報:你在其中的作用是什麼?

  鄒靜之:基石是三個人共同建造的,但王家衛是一個最后定奪的人。劇本的量大概是現在剪出來的這個量的六倍,他拍攝的量大概最起碼是三倍吧。所以現在這個是三個電影合成的一個電影。

  時代周報:王家衛把三個人的人生濃縮在這兩個小時裡了。

  鄒靜之:如果是別的導演來剪這個片子—就是那些導演全剪掉了的片子—王家衛把它們合成了一個電影。電影裡所有的情節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全都不給你明確了,他就剪成了一個拎著一個混沌罐子在牆邊聊聊天、說說話的那種感覺,這不都是別的導演剪剩下的東西嗎?所以這個片子又完全不一樣了,大概是三部電影濃縮的精華。

  時代周報:將來這部戲會有劇本出來嗎?

  鄒靜之:很多人都想出,也許會出。

  時代周報:王家衛是香港人,你是北京人,香港人和北京人通常不太對付。這次還算順利?

  鄒靜之:我也不屬於北京,我是江西人,但從小在北京長大,有京城人的這種東西。原來說“京民三裡官”,北京的老百姓都相當於三裡官,關心政治,見著過一些大的歷史階段。而家衛是上海人,他在香港長大,他不是守著香港,而是固守上海。他的電影求品質。

  時代周報:再加一個徐皓峰,你們三個人的人生觀一致嗎?

  鄒靜之:其實編劇寫的是我們三個人,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很高興,都相當。這個組合是他想的。武林他借助徐老師,北國這一塊借助我,三足鼎立,但融為一體了,我們三個人挺怪的,但關系都特別好。

  時代周報:很奇怪的是王家衛雖然不求商,但他在商業上很成功。

  鄒靜之:近兩年他跟我比較投緣,交心。他雖然人在香港,可是在香港那個地方,他反而有點陌生。我個人這麼想:他的電影的票房不好,但十年二十年還都是經典。年輕人對《重慶森林》《旺角卡門》《春光乍泄》《花樣年華》都如數家珍。后來我才知道他還當戛納、柏林兩個電影節的評委主席。歐洲很多導演都說過受王家衛的影響。

  “作品不是人說了算的,時間說了算”

  時代周報:他跟你說話戴墨鏡嗎?

  鄒靜之:跟我說話從來沒戴,他平時不戴。他有一個偉大的反向思維,就是不戴墨鏡的時候,沒有人認識他。他跟我去東北都是坐火車的,一車廂的人,都沒有人認識他。我在北京大街小巷地帶他買舊家具逛街什麼的,從來沒有被人認出來過。隻有一次,一個老板娘看他無數回,說我怎麼老覺得你像一個人啊,但最后也沒認出來,哈哈。

  時代周報:他像什麼?如果用個比喻,是個老頑童型還是上海紳士?

  鄒靜之:有一點。執拗而聰慧,執拗應該是貶義詞,但是在他身上是褒義詞。

  時代周報:他很驕傲還是很聰明?

  鄒靜之:當然驕傲。他不屬於聰明,他是特別執著的人。聰明人怎麼會花三四年拍一部戲?如果說他聰明就是大聰明,不是小聰明。

  時代周報:徐皓峰說王家衛有一個特點,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你的絕活學到。

  鄒靜之:對。他願意吸納別人的才華。有時候導演不願意,他特別願意。他聽到一個好東西就馬上拍,他對好東西有一種天生的鑒賞力,這也是很難得的。

  時代周報:他算是一個文化人嗎?

  鄒靜之:他當然是,他什麼書都看,給我的資料一人高那麼厚。他拿起一本說您看看這一段。他全看過,過目不忘。

  時代周報:你要是看到一些不好的反映,比如說有人說看《一代宗師》的時候會睡著會退場什麼的,看到這樣的評價會傷心嗎?

  鄒靜之:我寫了20年的戲了。第一部好像就是《康熙微服私訪記》,那時贊美很多,也有批評的。我母親跟我說過一句話:一個人讓所有人都說好,這人就值得懷疑了。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還不一邊齊呢,高看一眼低看一眼有什麼呢?這話讓我釋然。作品不是此刻說了就管用。多少偉大的作品,像喬治?比才這樣偉大的作曲家寫出來的、現在全世界演出最多的歌劇《卡門》,出來的時候惡評如潮,但現在不還是一個偉大的經典?作品不是人說了算的,時間說了算。原來聽到這種評價,我可能會有一分鐘兩分鐘不高興,但現在我沒感覺了。我是滾刀肉。

  那些消失在空氣裡的情節

  1. 張晉梁朝偉對打

  張晉曾說他演的馬三有一場和梁朝偉的對打沒有出現:“在開平的妓院金樓內,一SHOT直落長鏡頭,過了三十幾招,我覺得幾精彩。”

  2. 章子怡唱京戲

  章子怡飾演的宮二到香港后,孤苦伶仃,她勝了自己,卻敗在什麼都沒有,一個人在要飄動的窗帘前,看著父親的遺照,唱一段京戲,“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

  3. 梁朝偉在東北

  電影裡,因為戰事,葉問即便做了皮大衣也沒去東北找宮二。其實兩個人相遇的場面是拍了的:2009年冬天,梁朝偉到鐵嶺拍了三個月外景,但最后沒有用。

  4. 小沈陽是宮家小?

  小沈陽演的“三江水”在電影最后才出場,實際上這是一個串場的重要人物。當宮二父親出事時,他有個一閃而過的鏡頭,跑出宮家大叫:“咱們宮家……”他被人打傷以后,會向宮二撒嬌,求宮二替他治傷。

  5. 張震和趙本山是殺手

  張震扮演的“一線天”實際上是個殺手。張震另外被刪掉的戲份還包括和梁朝偉的兩場對打,編劇徐皓峰介紹:“那兩段打戲拍得很棒,是設計很好的北方大槍對詠春單棍。”(記者 黃佟佟)

(責任編輯:溫璐、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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