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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改編引爭議 是禪劇還是流行劇?

田沁鑫的話劇《青蛇》上周開始在國家話劇院上演。《青蛇》這部戲的“法”講得很好,既有禪宗公案裡“棒喝”的意味,也有許多看似無厘頭的拆立互博。令人遺憾的是,田沁鑫似乎並不想對故事裡表現出的人和事、情和愛進行歌詠與觀照。話劇《青蛇》裡許仙卑鄙懦弱。
2013年04月16日07:22    來源:新京報    手機看新聞

  【觀點爭鋒】

  田沁鑫的話劇《青蛇》上周開始在國家話劇院上演。雖然文本脫胎於李碧華的小說,但大膽的改編引發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這是一部怎樣的作品?

  正方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導演田沁鑫說,《青蛇》是一部禪劇。但也有觀眾找不到其中的禪意,相反覺得這部戲“從頭到尾都是感官的、世俗的”,它糾纏的也不過是“我們為什麼做人”這樣一個偽問題。

  其實,對佛法有興趣和有所研習的人,就會在這部戲裡看出禪意來。《青蛇》這部戲的“法”講得很好,既有禪宗公案裡“棒喝”的意味,也有許多看似無厘頭的拆立互博。大概就是這些“無厘頭”式的自我拆台,才讓普通觀眾會有種看搞笑劇的感覺。而懂得“佛是什麼?佛是干屎橛”公案的人,卻可能會心一笑。

  全劇中欲望與空寂的對峙,這條金線埋得很深。《青蛇》表面上在談“勾引”、談“情愛”,可勾引與情愛的背后是什麼?是佔有,是欲望,是人生一世又一世的空來滅往,和過程中的狂斂猛收。生而為人,怎能無欲?妖生為人,亦如嬰孩入世,我們教他(她)愛,愛的背后,情的背后,是說不出口的佔有與欲望。在現世中,它們通常都有些別的好聽名字——美食、美人、地位、權力……可說白了,也不過是些欲望。

  野狐禪僧人濟著,教素貞和小青成人的關鍵:做人先要修情欲。於是,她們的眼裡,各自有了許仙與法海,她們希望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在世俗裡扎下根。法海為僧,是父母之命﹔不動心、不動欲,修行是真,有心臟病也是真。素貞為人,想要更豐富的生活體驗,“忠貞不貳”地隻愛許仙,但這愛裡也有不能與他人分享的自私與佔有,有掀起滔天巨浪水淹世界的霸氣和殘忍。許仙就更不用說了,生了副好骨相,卻憑地軟肩膀,是人,卻所托非人。小青是另一種糊涂人,聽說要愛,就去愛﹔聽說要堅守,就去堅守﹔沒有方向地漂了一世又一世,再修了五百年,還是腿軟,站不住。

  所以這戲裡沒有壞人,都是常人。那些特別“好”的人,也被打散來讓你笑一笑,好讓你看到他們心裡的陰影。那笑聲裡有慈悲,有容忍,妖也好,佛也好,好人也好,壞人也好,都當不得真。你真切地向裡面瞧去,就能看到自己,像一口向地球深處無限延伸的井,深不見底,雲霧騰騰。

  《青蛇》表演好和舞美效果好,但這都在其次。它真正的好處是:田沁鑫把她的思考、懷疑、心得和自我叩問,借這個600年爛熟於人心的故事,重講了一遍。裹著糖衣,鑲著熱鬧,但最裡面,是溫暖,是空寂。

  □水晶(劇評人)

  反方 悲劇化為淺薄的歡樂

  田沁鑫的話劇《青蛇》稱得上是一部富有激情的、想雅俗共賞討好觀眾的流行戲劇,卻稱不上是一個在人性上有所貢獻和啟發的、劇情值得推敲的精致作品。如果不是袁泉和秦海璐扮演的青蛇和白蛇身段演繹得比徐克電影《青蛇》裡的王祖賢、張曼玉猶有過之,這部田沁鑫的《青蛇》幾乎不會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原著李碧華的《青蛇》改編自《白蛇傳》。《白蛇傳》是從男人視角,講“愛得不易得”。李碧華的《青蛇》是女人的視角,講女人被男人騙了,終於醒悟,講的是愛的“虛無縹緲”。這兩個都是很好的主題。

  令人遺憾的是,田沁鑫似乎並不想對故事裡表現出的人和事、情和愛進行歌詠與觀照。這本該惆悵的主題,用了很多類似“開心麻花”的語言,也有很多語言空洞抒情像是《大明宮詞》。也正是因為這樣,它們消解了本該屬於這個故事的悲劇性。當主角每每在戲劇沖突的高點忽然無厘頭的時候,觀眾都會發出一片哄笑聲。剎那間,所有的鋪墊前功盡棄。悲劇被替代為淺薄的歡樂。

  對人物性格的改造,也是一個敗筆。與傳統的《白蛇傳》(包括徐克的《青蛇》)在塑造“為愛顛連”的白素貞的同時,也塑造出“自食其力、老成令人喜”的許仙和“堅持原則”的法海不同,話劇這次塑造出的卻是兩個並不可愛的男性。(李碧華原著中的許仙也是令人討厭的,這也是她小說作品的失敗。)田沁鑫對這兩個男性許仙和法海,一個用筆太狠,一個調侃太過。

  話劇《青蛇》裡許仙卑鄙懦弱。法海則是因為“先天性心臟病”不近女色,並不是因為信仰。如此,主要人物的性格復雜性和對立性消失。因此,這一部三個多小時的話劇,已經無法靠人物性格、矛盾沖突推進故事。許仙懦弱到底,拋妻棄子。青蛇傻得像桃花島上的傻姑。法海則是永遠的老好人、旁觀者。可是,法海既沒有“人與妖不兩立”的信仰,也沒有“越雷池一步”的嘗試,這個人就太單薄了。青蛇愛他的迂,還要在法海的房梁上再盤桓五百年,就顯出青蛇的笨。她到底是不悟的。白蛇從“為愛抗爭”到主動要求被“鎮在雷峰塔下”,轉折也過於突兀。白蛇不是《楞嚴經》中愛阿難的摩登伽女,被佛陀一句話點悟,就証了阿羅漢道,她畢竟是一個水漫金山的妖。

  □張敞(北京 戲評人)

(責編:王鶴瑾、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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