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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之夢》演出近8小時 觀眾的忍耐力有多大?

宋寶珍

2013年04月23日08:10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手機看新聞

 

  在上世紀90年代,賴聲川曾與家人游歷法國,一座諾曼底的古堡引發了他的遐思,而1999年倫敦地鐵事故又讓他對突遭變故、幡然悔悟的人生產生關注,一次印度旅行勾連起對於人生的諸多慨嘆,於是,他寫出了《如夢之夢》(見圖)的一些戲劇片段。回到台北后,他與學生們一起發展和完善故事,2000年,長達7個半小時的《如夢之夢》在台北首演。2005年,此劇在台港有過短暫演出,今年4月它與北京觀眾見面了。

  “在一個故事裡,有人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裡,有人說了一個故事。” 開場部分的台詞可以說是這個循環往復的故事的內核。《如夢之夢》的戲劇敘事神秘、玄虛、迷離,結構方式也比較特別,是夢與夢的互文套疊、故事與故事的輪轉接續。幕啟時,女醫生第一天上班就遭遇了4個病人的相繼離世,她的人文關懷情結,讓她守候在5號病人身邊,聽他傾訴。於是,5號病人點起蠟燭,開始講述他人故事:在西藏,一對年輕的牧民夫妻坐在草地上晒太陽,丈夫看見妻子走向遠方,他在追趕妻子時,遇到了獨自將丈夫的遺體運往天葬台的女子,她需要他,他們生活在一起,有了一個孩子,后來孩子死了,女人走了。他驚恐地追趕漸行漸遠的女人,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夢裡,醒來時依然坐在妻子身邊。5號病人本人幾乎是此故事的翻版,他在台北街頭與一個婚姻失意的女子相遇,他們結婚生子、子亡母去,上演了第一個故事的結局。5號病人得了莫名病症,生命進入倒計時,於是外出旅行。接下來,他開始講述自己的奇遇,這仿佛是原敘事基調的變奏:在巴黎的一家餐館,他遇到了餐廳女侍、偷渡者江紅,他們住在一起,為了知曉命運的謎底,他們問卜於吉卜賽女人,在她隱晦的囈語中,提到了諾曼底、城堡、湖,並且說在湖中人們會看到真實的自己。5號病人和江紅在諾曼底果真找到了城堡和神秘的湖。他們還發現了一幅油畫,畫面上是一個法國男人和一個中國女子。5號病人拿到油畫,打聽到這個女子名叫顧香蘭,她早已回到上海。他覺得這個女人好像與自己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系,決定去找她。

  上半部的戲劇都是在為顧香蘭的出場做鋪墊,旨在營造后面敘事的互文關系。在顧香蘭的講述中,則是另有一番香艷旖旎的敘事情景。她曾是上世紀30年代上海最紅的妓女,曾讓富家少爺德寶為其自殺,又讓法國駐上海的領事亨利伯爵拋妻別子娶她為妻,把她帶進法國城堡。她像一隻鳥,離開了一座舊鳥籠又進入一座新鳥籠,寂寞中開始迷上繪畫,在一幫放浪形骸的現代藝術家中間,她的自由夢轉瞬就跨越了保守的東方傳統,而顯現出放縱的本能。她在享受愛情的時候,愛情正離她而去。伯爵在地鐵相撞的現場失蹤,資產不翼而飛,一貧如洗的顧香蘭淪落為女佣,窮困潦倒中遇到了當年自殺未遂、如今是富有商人的德寶,他要把她帶回上海。曾遠赴非洲的伯爵此時已病入膏肓,她以一杯清茶了斷舊夢,踏上歸程。“文革”中德寶離世,顧香蘭孑然一身,晚年輾轉病榻。在5號病人的注視下顧香蘭咽氣﹔在女醫生的關照下,5號病人講完故事悵然離世。

  顧香蘭為情所苦,其人生游走在愛與恨、收與放、樂與悲、迷與覺的兩極轉換之中,然而她卻活出了顛倒夢幻、跌宕起伏、悱惻纏綿、韻味久遠的情境。而巴黎閣樓上江紅茫然的人生,可是在延續顧香蘭曾經的處境?若非如此,5號病人緣何必得通過江紅才可找到那一湖幽夢?5號病人此生的苦惱與無助,可曾是在伯爵因緣果報的軌跡中折騰?為什麼伯爵一直保留的天仙閣的燭台會落到他手中?為什麼所有的故事要在這個燭台的光焰裡慢慢展開?今夕何夕,前世此生,到底是全新的開篇,還是未了的塵緣?賴聲川以他獨特的人生觀念,在劇場中營造出一種儀式性氛圍,是宣示其人生哲學的反思意味?還是有意識地拋給觀眾一個待解的命運謎語?在人與夢、幻與真、生生死死之中,戲劇並沒有明確結局,而是傳達著茫然淡遠的情緒。毋庸諱言,它所闡釋的人生如夢的主題,並沒有帶給人們更多的新意,倒是它以光影、音樂、視像、節奏營造的情境,給了人們儀式化的感知和象征性的意味。

  與人們習慣了的劇場模式不同,賴聲川的《如夢之夢》在演出形式上的確顯得奇異——

  首先,它有不同尋常的敘事和演出時間:12幕90多場,涉及上百個人物,演出分作上、下兩部,演出時長近8小時,而敘事時間除了插敘的秦朝奇人庄如夢故事外,主人公的人生歷程,前后跨越80年。

  其次,它有跳轉的現實與夢幻空間:戲劇發生地包括西藏、台灣、巴黎、諾曼底、上海等,主要觀眾區設在舞台正中的凹形方池,觀眾坐在方池中的轉椅上看戲,而另一個觀眾區是劇場常設的坐席。演出一直圍繞著方池進行,在圍繞它的方形甬道和甬道四周錯落的空間裡,展開了一系列故事敘事。

  再者,是其表演方式的新奇:整部戲劇一方面在制造儀式性幻覺,仿佛是一場宗教的轉山儀式﹔另一方面卻又在打破扮演性幻覺,每一位主要角色,都由兩位以上的演員扮演,每一個人物既是說故事者,也是特定情境中的角色,在跳入跳出中,從不同角度展示一個個個體生命的豐富圖景,它讓你不致被故事的情緒過度控制,而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對其進行必要的省思。

  《如夢之夢》在商業運作上是比較成功的,先是開動輿論攻勢,吊足了觀眾胃口,接著是上下兩部戲捆綁式售票,價格不菲。或許觀眾還是心有所待,因為演出有金世杰、許晴、史可、胡歌、譚卓等人的加盟,這無疑帶來了明星效應,而他們對於角色的塑造也算得上成功﹔李宇春扮演的醫生,據說引來了大量的粉絲,但那是追星行為而並不是戲劇審美。接下來此劇將多地巡演,賴聲川以其近年來在大陸市場的號召力,應該會取得較好的商業效益。但是演出在午夜散場,此時地鐵、公交停運,人流匯聚,打車困難,確實產生了觀眾回家難的問題。在保障藝術效果的前提下,可否讓戲劇的內涵更凝練、更生動些?藝術表現的深厚意味固然與內涵的豐富性有關,但是過長的演出卻容易讓觀眾產生審美疲勞,形成心理負擔。

(責編:值班編輯、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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