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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86岁蓝天野:读书全凭兴趣 最爱看《红楼梦》【4】

2013年11月14日10:28    来源:人民网-文化频道    手机看新闻

不会演戏的演员演戏,会演戏的演员演人

[文化频道]:您曾说会演戏的演员演人,生活积累决定艺术创造,你演戏演话剧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蓝天野]:很难用一两句话概括,因为每一个演员,每一个阶段,他想要探索的东西不一样。每一个演员面临的问题,需要解决的问题也不一样。但是,这两年有时候提起这么一句话:不会演戏的演员演戏,会演戏的演员演人。这句话是50年代初,应该是1950年到1951年,那时候北京人艺还没建立,洪深先生,中国话剧比较早期的一位戏剧演员,他留美后来回国,洪深先生给我们拍戏的时候讲过这么一句话。

[蓝天野]:实际上是什么呢?我们演戏,从演技方法上来讲,受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影响比较大,过去大家都在那摸索,理解不透,过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我的艺术生活》还比较容易理解,因为写他过去一生,等于是一个回忆录。但是他专门讲表演,演员自我修养,这就很难看懂。因为表演很难拿一本书就知道你会演戏了,很难。连焦菊隐先生也在摸索。他做过京剧科班中华戏曲学校的校长,又到法国留学,又是当时的文学博士。北京人艺建院,他自己翻译了大量的书,翻译的契科夫的戏曲集,契科夫的小说,翻译了很多书,同时他是师范大学外语系主任,搞外语教学,又搞戏,焦菊隐先生跟我说过,北京人艺建院,就让他到北京人艺来,他当时没有下定决心,他说对翻译特别有兴趣,已经翻译了很多书了,最后是当时北京市委书记、市长彭真最后做了一个决定,焦菊隐先生,你就到北京人艺,你就搞戏。就这样决定了他以后主要就是搞戏了。但是,他搞戏的过程中,还翻译了很多书。

50年代上苏联专家进修班取真经

[蓝天野]:所以,到上个世纪50年代,1954年,那时候来了很多苏联专家,从重工业到航空工业、轻工业,各门各类,文学艺术也有,戏曲方面来了几位专家,就在中央戏剧学院,有表演训练班、导演训练班,我进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干部训练班,苏联专家主持的,去进修。当时管我们这些去苏联专家进修的叫取真经一样,就像唐僧西天取经,因为那个(苏联演员)史楚金故乡来的人,教我们的苏联专家,是苏联瓦赫坦戈夫剧院的校长,是一位老红军,史楚金是谁呢?原来我们老看的两部电影《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那里面演列宁的,是苏联演列宁最好的一位演员,人民演员,(苏联瓦赫坦戈夫剧院)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一个戏剧学校,我们的专家就是史楚金戏剧院的校长。我们开始在实践中意识到(之前)这样演戏不对了。你在舞台上应该有行动,要会在舞台上思想。说实在,就知道演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演了,怎么在舞台上体现一个活生生的人。

最后教的学生宋丹丹、梁冠华、王姬

[蓝天野]:回来之后,让我在剧院办一个在职演员的演员学习班,没有去苏联专家那里学习的人组成一个班,由我来教。当时我除了制定表演教学的计划外,我说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参加学习的都要自愿。比如说,剧院哪个演员素质很好,但是表演方法有点毛病,我说别勉强,他现在没有想学,他不会很认真地去钻,学习愿望特别强烈的,表演上正处在一种比较苦恼的状态,不知道再怎么突破,真的有强烈学习愿望的人,自愿来学,这样他才会有好的效果。

[蓝天野]:再一个,我申请收一点点观摩费,在学习期间,大量观摩一些京剧、曲艺,而且我们请了一些老艺人教我们。最后,我们排了一个戏,由田汉先生过去写的《螟蛾之死》,写一个京戏班子一位老人的,名角的一个戏。因为当时在社会生存不了,最后死在舞台上,这么一个戏。当时大量的也是体验生活,到各个京戏团。那种老戏班子生活气息特别浓,回来做大量的表演练习,最后演,通过这个戏,从简单的练习到塑造角色。我最后一次教学就是八一班。八一班出了不少人,宋丹丹、梁冠华、王姬,包括后来不怎么演戏写剧本的郑天伟。

借调濮存昕演戏引风波

[文化频道]:天野老师,刚才您说到您的弟子宋丹丹、梁冠华、王姬,请您点评一下您的这些弟子。

[蓝天野]:他们现在已经是剧院最具代表性的骨干了。比如濮存昕,他不能算我的学生,因为我没有教过他,他也没有学过,正好我离休之前,我最后排的一个戏,把濮存昕借来演这个戏的主角,当时还引起了一点不算太小的风波,大家有些舆论,我也能理解,因为演员都想演戏,听说在外单位借一个演员来演,下面有一些舆论。据说舆论很厉害,后来我们三位副院长来找我谈,能不能不借呀。我说为什么,他说下面的舆论很厉害。当然,我也没有与世隔绝,我也听到一些。我说你们想,这么一个角色,咱们这儿谁合适,很难找出来,所以我才提出来借,你们也都同意了。我也到空政去借了。如果当时说咱们这儿能找出合适的,我何必跑到一个外单位去借呢。这个舆论最厉害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北京人艺的年轻人都死绝了,这么一个角色还得到别的单位去借。你们觉得剧院有更合适的吗?后来我说这样,咱们先别谈了,谈的结果是你们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们。人家三位副院长,能让我给说服吗。我这个脾气也不能让他们说服了。

[蓝天野]:这戏就真搁下来了,搁了一年,到1986年,剧院又来找我,咱们答应人家要演这个戏,老这么搁着算怎么着,我说那行呀,把濮存昕借来,咱们就排呀。这舆论,囔着一年大概也累了,所以也就过去了。后来濮存昕,有些事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当初决定去借,找到空政文工团团长王贵,也是空政文工团的导演,非常有才华的一个导演,我走到那儿,还一路想,我说什么呢?能说动人家、打动人家同意借我,我还一直在想怎么说。结果我刚把我们的意图说完了,人家说好呀,咱们共同培养年轻演员。我说几句话,人家一句话就解决了。

[蓝天野]:但是,你说他(濮存昕)一个年轻演员,进到北京人艺,而且这一年有那么强的舆论,这个排练场很难进,那么多只眼睛看着。我说要让我迈进这个排演场,我很难。但是,他真的就那么踏踏实实地在这里演。这就是我们一代演员。宋丹丹,他们这一班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演过戏,都是考进北京人艺,开始学演戏,从最基本的学起。但是,现在成了一代大腕,一代骨干了。所以,作为骨干,是什么呢?他们能够独立掌握自己创造人物的命运,有很多年轻演员不行。导演这么说,你就听导演的,他自己不敢有太多主见,有什么想法,导演要求怎样就怎样。我们的骨干演员,他能够有自己独立创造一个人物的能力,有独自的见解。

描红模子不是艺术,创造要有自己的见解

[蓝天野]:包括这次《甲子园》今年第二轮演出,本来还是原来那些老演员演,后来因为临时决定,可能有点担心,个别老演员可能有点吃力,那就换。换,只能都换。其实这些演员都是我们最年富力强的一代骨干演员。所以,我们就想,大家还担心什么呀,都五十多了,都快六十了。原来我们年轻的时候,成为剧院主力的时候,才三十岁左右。所以,我最关键的一个主张,就是大家独立创造,不要完全模仿我们表演人物的路子,大家都独立创造。凡是艺术创造,千万别模仿,描红模子不是艺术,创造就得有我自己的见解,自己的方法。因为他们具备这个能力,早就具备这个能力。所以,才能成为北京人艺一代骨干。

[文化频道]:天野老师,您对现在依然活跃在舞台上的弟子有什么期盼呢?

[蓝天野]:好好干吧,这又说回来了,人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已经是最成熟的那一代了,他们都会有自己在艺术上的追求,有自己的目标,早就实现了很多,还在继续不断地探索,再说多了,成了九斤老太了,这不行。

(责编:王鹤瑾、许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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