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在唐代還是宋代?一枚銅錢揭開北庭故城的秘密

2016年07月26日08:12  來源:王瑟《光明日報》
 
原標題:一枚銅錢揭開北庭故城的秘密

  北庭故城城牆上清晰可見的夯窩。本報記者 王瑟攝/光明圖片

  北庭故城出土的宋代鈞窯瓷片。

  已是晚上9點多了,在新疆吉木薩爾縣北庭鎮附近的北庭故城,陽光還十分炙熱。64歲的南門村村民王習豪和同村的13位村民,停下手裡的活,准備回兩公裡外的家。

  “在這干活十幾天了,是北京來的考古隊。我家四代都居住在南門村,從小就聽說這是唐城,但看了他們的工作,才知道他們是要証實這個事,真不容易呀。”

  王習豪所說的北京來的考古隊,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新疆工作隊,為了保護北庭故城,來此進行考古挖掘。出人意料的是,他們僅僅在北庭故城南門遺址挖了十幾天,就出土了一枚唐代開元通寶錢幣。北庭故城外城是唐代所建,還是宋代所建,學術界爭論了一百多年。在考古專家看來,這枚剛出土的唐代銅錢,或將成為這場爭論的“終結者”。

  北庭故城曾經的輝煌

  北庭故城是唐代北庭大都護府所在地,為古絲綢路新北道的必經之路,是天山以北、巴爾喀什湖以東、以南廣大地區的最高軍政中心,更是唐朝對這片廣袤區域實行有效控制權的見証。

  清代中葉,我國學者徐鬆曾對這裡出土的唐代金滿城殘碑作過考証,証實故城為唐代北庭大都護府所在地。新中國成立后,國家和新疆多次進行調查並征集文物,出土了唐代銅質官印“蒲類州印”、銅獅陶獸、開元通寶以及各種花磚瓦當等,並確定為新疆第一批區級文物保護單位。

  1980年10月,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新疆工作隊對北庭故城進行了初步調查。初步認為現存的外城牆可能建於唐朝初年,后經兩次修補。內城大約建於高昌回鶻時期,在修建內城時,對外城又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修補和加固。但這一觀點因缺少出土文物無法証實,受到人們的質疑。

  1988年,北庭故城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三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11年4月,為配合北庭故城國家遺址公園的保護和建設利用,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新疆工作隊與吉木薩爾縣文物局在北庭故城進行了考古發掘和鑽探。2012年8月到10月,為配合世界文化遺產項目絲綢之路北道樞紐北庭故城申遺工作,重點了解北庭故城核心區域的建筑格局和遺跡的分布、保存狀況,河南省洛陽市文物鑽探管理辦公室對它進行了考古調查勘探工作。

  2013年12月,北庭故城被列入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單,成為世界文化遺產絲綢之路“長安—天山廊道路網”的一個點。

  此后通過一系列的調查發現,北庭故城城址呈不規則長方形,南北長約1.5公裡,東西寬約1.2公裡,周長5公裡左右。南、北、西三面城垣尚存,全以土夯筑而成。人們還普遍認為,故城外城修建年代較早,使用時間較長。

  從史書上可以了解到,北庭故城在唐代時最為繁盛,從庭州到北庭都護府,再到北庭大都護府,它的級別不斷提升,管轄范圍也在不斷擴大,最終成為天山北麓軍事、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這個規模宏大的西域重鎮是何時因何原因而建,又最終廢棄的呢?

  銅錢佐証北庭故城外城是唐代所建

  主持此次考古發現的巫新華博士說:“對北庭故城外城所建年代問題,學術界爭論了一百多年,有認為是唐代建的,也有認為是宋代建的。因為唐代建的實物証據沒有出現,所以許多人都認可了它是宋代建的觀點。我們此次發現的實物強有力地証明:北庭故城外城是唐代所建。”

  已經年過七旬的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蔣忠義親臨北庭故城的考古現場,他十分興奮,在所挖30多米長、70多厘米深、一個台階又一個台階的探溝裡,走上走下地詳細講述他們的發現。

  這條探溝從內城牆打通到城牆外,並延伸到護城河邊。最下層為灰色土質,蔣忠義說:“這就是唐代的地面了,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當時的城牆是平地建起的。最讓我們感到幸運的是,就在這片土層裡我們挖到一枚唐代的開元通寶錢幣,這完全指向了城牆是唐代所建。”

  在這條斷面上,一層層的夯土痕跡十分清晰。據蔣忠義說,這完全符合唐代建制。“當時規定填五厘米的土,夯實成三厘米的城牆。這段城牆下層都是這樣做的。但在中間卻有偷工減料之處,夯土層厚了,說明當時工人沒有嚴格按要求施工。這樣的工程無法保証它的堅實性。從目前城建形制上看,它與唐代一些大都市是一樣的。”

  一層層的夯土上,大致一樣的夯窩密密麻麻,這也符合唐代建筑要求。“先要夯五次,再夯三次,再夯二次,最后夯一次,這樣做出來的城牆最結實、耐固。”蔣忠義說道。

  從現場可以看出,城牆基底寬16米左右。城牆外是一條唐代的路面,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環城路”。唐代路再向外,是一條宋代的路。“為什麼說它是宋代的路呢?因為我們在這個土層發現了宋代鈞窯的瓷片。”蔣忠義笑著說。

  宋代路再向外,就是一條鋪有石子的現代路了。這三條路均為四五米寬,文化層十分清晰。蔣忠義說:“在城牆外我們還發現有焚燒的痕跡,是當年施工時工人所為,還是后人所為,目前尚不好說,但從我們的發現看,這片土層裡出土了眾多的陶器殘片、動物骨頭等人類生活痕跡,有待於我們再深入地研究與調查分析,才能說明它們的存在原因。”

  據專家推測,北庭故城很有可能毀於元末明初的戰火中。公元1412年,蒙古王馬哈麻襲殺元主,建立了別失八裡國。后因內部爭奪王位,互相殘殺,加上外部瓦剌人的入侵,被迫將中心遷到伊犁河流域一帶,北庭故城可能就在那時毀於戰火中。那城牆外焚燒的土層仍讓人產生無限思考。

  故城秘密一步步被揭開

  曾經從漢到唐宋都很有名的北庭故城,到明朝時期記載已經非常少見。當它重新進入人們視線時,已是清朝。而清朝第一個記錄它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紀曉嵐。

  清朝乾隆年間,紀曉嵐受命到吉木薩爾考察。考察中他發現一座規模很大的城址,這個城址令他受到極大震撼。之后,他在《烏魯木齊雜詩》和《閱微草堂筆記》中分別記載了這次考察見聞:此城是唐代李衛公(李靖)所筑,故城周長四十裡,城牆都是以土夯筑而成,城中地面到處是黑煤,挖掘一二尺后才見到土。據此,紀曉嵐推測,故城是毀於戰火。

  紀曉嵐的踏勘使這座沉睡已久的千年古城再次進入人們的視野,而唐代詩人岑參的北庭情結,讓我們更深地了解了北庭。

  天寶十三年(公元754年),岑參二度出塞,當時封常清出任北庭都護、伊西節度使等職,他推薦岑參為大理評事攝監察御史,並充任安西、北庭節度判官。這段時間裡,岑參感受和體驗了邊塞的自然風光、各民族的不同文化習俗等,創作了30多首與北庭有關的詩篇。

  “最令我們興奮的,就是從目前發現的情況看,北庭故城從建城形制、施工工藝、所用工具等各個方面都表現出唐代建制,說明在那個時代,這裡就與中央王朝的聯系十分密切。它所有的建筑模式均是採用唐代建制。在這片遠離中原政權的天山北麓地區,統治著這麼大一片國土的最高統帥部門所在地,處處顯示出大唐的威嚴與繁華,確實很了不起。”蔣忠義說道。王瑟 文

(責編:歐興榮、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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