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句:新文體還是新花招?

2016年07月27日08:22  來源:北京日報
 
原標題:截句,新文體還是新花招?

  蔣一談

  一套《截句詩叢》出版了,於堅、西川、歐陽江河、周瑟瑟、樹才、霍俊明等19位詩人創作的截句詩集都出現在其中。隨著這套詩集的到來,截句變得火熱起來,很多人都通過微博、微信展示自己的新作。但爭議也隨之而來,有人說截句是一種探索,有創造一種新文體的可能,也有人說截句不過是舊瓶裝新酒的文字新花招,更有人擔心眾網友會玩壞了截句。

  一天能寫十幾二十首

  一句、兩句,或是三句,最多不超過四句,被視為詩歌界“小鮮肉”的截句近日在自媒體上聲勢浩大,甚至有掀起一場詩歌界武林大會的架勢。

  詩人龐雪君最初看到截句作品時很驚奇,“一點不繞,干淨純粹,簡潔卻又余味無窮。”更重要的意義在於,她那些散落多年,自己又特別喜歡的詩句也奇跡般復活了,於是她開始興奮地搜索電腦、手機、手寫本裡零散的詩句。“父親留下許多疼痛/他的靈魂偶爾從書架上滾一冊出來/朗照我”“我坐在窗口發呆/慢慢長出了一副翅膀”……像這樣的詩作,龐雪君最初整理出23首,她對截句的理解同時也有了升華,“它應該是生活裡最美最疼的那個片段或局部”。

  詩人們不僅將其舊作翻找了出來,而且還創作了大量新作。

  “最淺的痛苦莫過於/失去一個值得失去的人”,這是詩人戴維娜寫的。而詩人藏棣最近跑了一趟甘南,也留下了截句,“貂蟬故裡。原本名聲可疑的美人/卻為偏僻的荒涼/貢獻著那唯一的榮耀”。

  不單是詩人在寫,作家春樹也在其微博裡貼出了新作,“身處地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記住”。不可小視的是,許多網友都化身詩人。網友“笑談郭先生”貼出了新作,“雲碎成你的樣子/不管我怎麼愛惜/都撿拾不完”。網友“嚴欽農”寫道,“百合花怒放在斷崖上 那淒美的情狀/一如我端坐在黑夜裡”。另一位網友面對人生發出了感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你/除了嬰兒”。縱覽下來,一天能寫十幾首、二十首的人不少,重大紀念日來一首,股票跌了來一首,下雨了寫一首,買菜回家也來一首,簡直是詩興爆棚。

  截句是一種生活方式?

  截句的命名與小說家、詩人蔣一談有關,他也是《截句詩叢》的主編。“我把截句理解為來不及起名字的短詩,截句是短詩的一種。”蔣一談說,截句最多不能超過四行,強調句子的瞬間爆發和力度。

  9年前,蔣一談看到一份資料:1980年,中國學者趙朴初就提出復興中國漢俳。漢俳體裁非常短小,是仿照日本俳句的形式、以中文創作的韻文。不過,當年朦朧派詩歌風起雲涌,漢俳復出慢慢沉寂了下去。蔣一談對這種和日常生活貼得更近的詩歌形式饒有興趣,“我用這種方法寫詩寫了好幾年,寫了1000首,但我不知道該叫什麼名字。”他坦言,漢俳這個名字他不太喜歡,因為它被日本文化所吸收、發展,已變成了日本的文化遺產。

  功夫巨星李小龍給蔣一談帶來了啟發。2014年蔣一談到舊金山的一家功夫館參觀,看到了李小龍的照片,並無特別感觸。但2015年1月底的一天,李小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而李小龍創造的“截拳道”冒了出來,“截句”這個詞語也跟著奔涌而出。“對習武者而言,拳頭、步伐是兵器﹔對詩人而言,詞語、語調、節奏就是兵器。”截拳道講究簡潔、直接、自由,而這與他對詩歌寫作的追求不謀而合。

  蔣一談發現,很多人覺得詩歌高高在上,本子裡寫的詩句從不敢拿出來給別人看。而他認為,截句的最大意義在於告訴人們,心裡有詩意就把它寫出來,寫得好壞沒有關系。“截句是一種生活方式,或者說是一種和生活貼得很近的寫作。”他以自己寫的截句舉例,當他看到火焰時寫道,“火焰慢慢熄滅/這是火焰的謙卑”。面對生活很多人可能會惶惑,而他捕捉到了那一刻的感觸,“我走得很慢很慢/未來停下腳步望著我”。某一天他看著女兒,心生感觸,“我的女兒十八歲了/我時常以為她是我的外孫女”。

  沒力度,截句會變雞湯

  面對截句寫作熱潮,爭議聲、力挺聲並存。

  按照蔣一談的初衷,他希望通過截句這種形式,喚醒很多年輕人去寫作,讓他們近距離擁抱詩歌和詩意。但也有詩人認為,截句寫作進入到一種狂歡的狀態,並不正常。詩人楊黎就批評說:“我瞟了幾眼截句,好點的也就格言水平,一般的也就青春勵志水平。”對此,蔣一談也回應說,截句倡導的是大眾參與,寫得好壞並不是最重要的,動輒擺出精英姿態,挑剔、苛責大眾寫作,並不明智。

  截句摸准了網絡語言碎片化的穴位,但是否能稱為詩歌形式的一種探索,在詩歌界尚有爭議。

  詩人周瑟瑟堅持認為,盡管以前就有詩人在寫超短詩,但截句依然是詩歌寫作形式的探索,他希望這是一種實驗的寫作、先鋒的寫作、有美學鋒芒的寫作。詩人樹才也認為,將短詩冠之以專有名字“截句”是有必要的,短詩是個大籮筐,而截句的出現,使短詩有了成為一種詩體的可能。

  但是,詩人譚克修則坦言,截句寫作,靈光一閃就是詩句。但是當代詩歌的發聲裝置,已經不只是安在古老的“靈感”按鈕上了。當代詩歌提供給讀者的快感,是一種感性和智性交織的復雜感受。他認為,截句所涉及的,是關乎新詩的現代性改造的復雜問題,賦予超短詩一個新名字,隻會加深外人對當代詩歌的誤解。

  無論怎樣,好的截句並不好寫,是大家的共識。詩人周瑟瑟認為,人人寫截句,但好的截句依然是沙中黃金、風中鷹隼。樹才認為,截句強調短,但短還要尖銳,也要有強度、緊張度,反復摻水有變成雞湯的危險。(本報記者 路艷霞)

(責編:陳燦、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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