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友直 |
贺友直
白日不到处
青春恰自来
上海的冬天雨多,敲了两下门,雨声几乎遮盖了敲门声,正在犹豫是不是打个电话,里弄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看,二楼逼仄的楼梯间候着的那位认真、风趣、灵活的老爷子正是贺友直先生!
端着老爷子亲手为我沏的普洱茶,隔着一张旧时年间的饭桌(据说也是每天画画的书案),眼前这位阅历过将近一个世纪人事变迁、额头几乎不见皱纹、情感温润细腻的老人,无疑是一个艺术生命的奇迹。
民生银行每年都要出记事日历本,今年又增加了台历,日历本和台历里的画都请老爷子画,他已经画好了。“我画画构思时间长,出手很快。比方说台历必须体现‘民生’,我把12个月分成吃穿住行四部分,每部分三张画,每张画代表一段历史,如‘行’,从步行到自行车到小汽车,小汽车停在那里,把老婆、孩子让进车里,爹和娘却远远地羡慕地看着,隐藏着对不孝之子的讽刺,构思巧不巧?”老爷子得意洋洋地追问。
住了56年的斗室清雅有致,窗外的汽车喇叭声和隔壁邻居的说话声清晰可闻,这些几十年的声音、人、环境是吸引老爷子的“磁场”。“我专画小东西。人家都说贺友直聪明,我的聪明在于我定位清楚。我一画连环画就聪明,画别的纯艺术的东西,脑子就空了。我就是参天乔木间的低低青苔,一个人不论是乔木、灌木还是青苔,都要充分利用周围的空间和环境发育好,长好。这就可以了!青苔不要嫉妒松树。”
掩上铁门前,蓦然发现,90岁的老爷子还站在楼梯口,手不抖,眼不花,头发一多半还是黑色。耳边似乎又听到他刚刚开的玩笑:“您今天让我破费了,我一早就打开了空调。你们北方人怕冷。”
(本报记者 刘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