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 骁勇善战 兰陵王爱兵如子
一千多年前,盛唐的某个午夜,长安城中的教坊内,数名宫女在教习的指导下,认真地排练着《兰陵王入阵曲》。这首她们明天要在宫廷宴会上表演的曲子,是当时非常流行的歌舞乐,它描述了一位将军破阵杀敌的故事,气势雄浑,荡气磅礴,深受王公贵族们的喜爱。正因为如此,它也成为教坊宫女最熟悉的乐曲,她们时时排演,每一节音符、每一个舞蹈动作都熟稔于心。然而,无论是观众还是演出者,也许都不知道,这首乐曲的主角,竟然是个“貌柔”、“面美”、“白类美妇人”的俊秀少年。
他就是兰陵王,北齐的王子高长恭。长恭王子确实拥有着一般男子所不及、甚至让女子都垂涎不已的美丽容颜,以至于在战场中厮杀时,他都不得不戴上狰狞的面具,否则那张漂亮的脸蛋根本不足以震慑敌人。
对兰陵王而言,这种隐藏自己俊容的行为并无新奇,他从来都不“靠脸吃饭”。身为王子的他,从小喜爱读书,无论做什么,书都不离手,尤其是兵书,他基本是百读不厌。南北朝的混乱时局,带给他无数的实践机会,在漫天烽火中,他身经数百余战,练就了超群的武艺。一次,北齐的重镇洛阳被北周的军队团团围住,北齐皇帝急忙派援军前去解围。可是北周军队的防守太严密了,几批援军都未能成功。这时,兰陵王临危受命。他戴着面具,率领五百精骑在洛阳周边的邙山杀入北周军队的包围圈,一路势如破竹,直抵洛阳城下。洛阳的北齐守军见从天而降这么一队人马,首领还戴着面具,疑心重重,不敢贸然开门。兰陵王见状便摘下面具,守门将士一见那张美轮美奂的俊秀面庞,立即欢呼着打开城门。兰陵王的英勇奋战鼓舞了北齐军队的士气,城内外的将士同仇敌忾,最后大败北周。
兰陵王不仅骁勇善战,还爱兵如子,从不摆王子架子。有时在征战途中,好不容易得到一瓜数果,他都拿来与部下分享,因此深得将士们的爱戴。邙山大捷后,兰陵王更是声威大震,殊不知,功高盖主的他已经遭到了北齐皇帝的猜疑,后来竟因一句“家事亲切,不觉遂然”的失言,落得被一杯毒酒终结年轻生命的下场,蓝颜薄命,令人惋惜。
陈继儒 七分正经三分痴
◎欧南
陈继儒,明朝大隐士,和董其昌齐名,也是同乡。一个在野,一个在朝,名动朝野,士人趋之若鹜。他们共同创立了绘画上的“南北宗”之说,流传至今,对后世的影响极大。至于陈继儒的为人,鲁迅在《隐士》一文中曾说:“隐士,历来算是一个美名,但有时也当做一个笑柄。最显著的,则有刺陈眉公的‘翩然一只云中鹤,飞去飞来宰相衙’的诗,至今也还有人提及。”鲁迅并没有明确表达观点,但语气里似有不屑。当然,陈继儒并非朱熹之类道貌岸然之辈。他标榜清流,好名,除了喜欢结交于达官贵人,并无什么恶名。何况他20年不踏入城市,至少在自律上,够得上是一个真隐士。而人们对他讥讽,说穿了,是有几分嫉妒的。
陈继儒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他通儒、释、道。书、画、诗、文俱佳,又精书画,古玩鉴赏,可以说,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下,他无一不通,几乎就是一个博学多才的通人。
中国的士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道学家,以天下为己任,文以载道,文道合一。韩愈、曾国藩在此列。一类是癫狂张扬,被视为狂诞悖戾、蛊惑人心的狂生。明朝的李贽,魏晋的嵇康都属于这类人。而第三类人,就是陈继儒这等聪明人了,他们既不愿和当权者合作,也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侠士信念。他们懂得权衡利弊,懂得利用自己的名气捞取价值,是金钱名誉两不误的现实主义者。宋代的林和靖、清朝的袁枚都是此间高人。他们都曾被人诟病,但听来都像是迂腐的牢骚,并不伤及他们什么!世人逐利,本无什么可以谴责的,只要没有董其昌这种引来人神共愤的恶行,用名气换来最大利益,至少是不失体面的识时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卿何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虚妄,甚至是荒诞的理想不过只是一个惬意的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陈继儒之类的隐士都是深知其中三味的,留七分正经以度生,留三分痴呆以防死(陈继儒《小窗幽记》)。这种堪破世事的清醒,非入道者不可以悟到。
陈继儒字仲醇,号眉工。少年既有才名,不到三十,即取儒生衣冠焚弃而自命隐士,绝意仕途。这一方面和他对现实的失望有关,另一方面也和性格有关,在《告衣巾呈》中,他曾说:“长笑鸡群,永抛蜗角。读书谈道,愿附古人。”在《自题小像》中,他又说:“读古人书,识古人字。淡然无营,履脱名利。不出户庭,短褐茹粝。为圣人氓,如此而已。”情愿做圣人下面的平民百姓,也不愿在官场上追逐名利,这是他清醒的一面。通俗点说,就是比较识趣,知道自己不是时代的弄潮儿,是吃几两干饭的。如果拿他、董其昌和后来的李鸿章、俞曲园相比的话。李鸿章、俞曲园同为曾国藩弟子,但一个热衷仕途,一个酷爱读书。所以曾国藩说俞曲园拼命读书,李鸿章拼命做官。这都是性格成就命运的写照。
不是道中客,休作弄巧人。陈继儒是懂得这种人生技巧的。钱谦益说他:“仲醇为人,重然诺,饶智谋,精心深衷,妙得老子阴符之学。”短短几句话,就概括了陈继儒精于谋略,守信誉,重承诺的一面,这其实是他做人的根本。现代人既缺少信誉,又想名扬天下,哪有这种便宜的好事。
又说他,交友显贵,具有条理。这是他不卑不亢,性情稳重的另一面。人贱,会被人瞧不起,太高傲,又会让人敬而远之。这种圆滑的处事技巧,成就了陈继儒一生,使他既得以逍遥自在,又不缺安身立命所必需的银两。一文钱憋死英雄汉,这种刚烈的,陋儒的悲剧,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陈继儒有《晚香堂小品》、《白石樵真稿》等著作传世,但他最著名的,还是那本流传至今,畅销不衰的小品文《小窗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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