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轮:彼岸》
仍有内在光辉待发现
这是部需要被重新认识的电影,虽然更改不了上部作品的败局,但下部作品想要尽力呈现故事全貌的意图非常明显。
吴宇森掌控大型题材的能力,在《赤壁》时就不被看好,于是到了《太平轮》时,他选择了从个体命运来体现时代悲剧,海上航行的太平轮不过是个道具,他最想表达的还是战争对所有人正常生活的碾轧。
观众要看到沉船,要看到巨大的事物被更巨大的事物吞噬,在这一点上吴宇森是与观众站在一起的,可惜他与观众是背靠背站着的,他与观众看到的沉轮是不一样的,尽管有些台词直白地说出了吴宇森内心的悲伤,但电影仍然显得过于含蓄。
三对恋人的恋情,承载不了《太平轮》那致命一撞的悲剧性。上下两部电影吴宇森都试图通过他的电影语言,来表达太平轮的沉没,是大环境下的狼狈与仓皇造成的,可是在结尾,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因船员醉酒导致轮船方向失控这个缺乏逻辑性的事故原因。
其实无需如此解释,懂的人自然会懂。当社会各阶层的人登上这艘船并分别入住高、
中、低等舱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已经被这艘船重新安排。当太平轮沉入深夜大海,幸存者为一个救生圈、一片木板而争抢的时候,很多人认为这是求生本能、人性之恶的展现,却不会想到,这些人本来拥有或许不幸福但却安定的生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原本无需登船。
了解了这样的故事背景,再去看三对恋人的故事,就会觉得影片使用较慢的节奏、文艺的表现形式、对细节的迷恋,是有着它的道理的。影片的宏大格局(尽管没有得到更好地展现),淹没了对这六个角色性格方面的关注,冲击了对细节方面的体会,但这不影响发现吴宇森对这部电影的用心。
相比于《赤壁》,吴宇森这次无疑寻找到了表现史诗题材的方式方法,他为影片奠定了格局、格调,也准备了大量的素材,只是在使用素材的时候,受商业目的影响,出现了紊乱状况,上下两部电影的精华,足够剪辑出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华语大片。但时间与时机都不会再给予第二次机会。《太平轮》也因此会成为华语电影史上一个存在巨大遗憾、但也内藏光辉的特殊作品。
(星河)
《谜城》
如巨石沉湖之不可逆转
《谜城》的故事如水银泻地,一贯到底,头尾旁白却絮絮叨叨,总想来点谆谆教导。对于抗拒说教的人来说,那是费笔,对于林岭东来说,那是创作的出由,若是没有那番心迹,也不会有《谜城》这么个故事。林岭东说过去十年,他拍了一部叫《人生》的电影。他是想离开电影来着,可他又说电影就像情人,分分秒秒都在想念。这是何等的纠结的《人生》,然后他把这种纠结投射到了新片《谜城》里。
《谜城》的整体,就像是巨石沉湖,然后冒几个泡,一切归附平静,那些旁白,就是最后的涟漪。当然,涟漪和气泡并不是影片的主体,主体还是巨石沉湖的不可逆性。对于片中的哥俩来说,是因为一个陌生女子,对于整个故事来说,是因为一箱子浮财,对于整个电影来说,是因为某种突然裹挟的命运。卷入是偶然的,也可能是不可避免的,抽离却是侥幸的,也是智慧的。
古天乐与余文乐演绎的哥俩,可以粗暴地解读为人性的两面。弟弟少聪是直线思维,看到的,喜欢的,就想拥有,想占有。哥哥是曲线思维,看到的,喜欢的,除了想拥有和占有,还会掂量掂量,权衡利弊。所以小云被绑时,弟弟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而哥哥却劝他别追,所以当弟弟给小云箱子时,哥哥要求小云打开箱子一见底细,所以当弟弟执意分赃时,
哥哥却把钱还了回去。严格地说,弟弟是简单平面的,而哥哥是复杂多面的。
影片还谈到了梦想,因而进一步涉猎忘情、忘忧与忘我等不同人生境界。小云将梦想寄意为爱情,弟弟梦想当个赛车手,哥哥的梦想是像父亲那样做个好警察。小云被律师男友“卖了”,所以她要忘情,这也是这场大逃杀的触点;弟弟的现实人生不过是个开出租的,而且还有非法赛车等犯罪记录在档,所以他要忘忧;哥哥因为袒护弟弟离开警队,在当好警察与守护家人的纠结间,他选择忘我。梦想就像是水中的气泡,努力漂浮,而现实像巨石沉湖,一发不可逆转。
若是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林岭东可能会让兄弟一沉到底,最后在死亡的黑暗中迸射情义的光芒,然而新时期的港片,多在人性的选择上寻找出路,《谜城》也没能例外。警察出身的哥哥,不仅有着一套反侦案和反追踪的本领,还有一身正气以及绝地反击的能事。林岭东先在命运的版图上勾画出天民、少聪和小云等微不足道的蚂蚁,最后又让他们齐力啃倒了富二代以及台湾杀手等社会巨象。故事的最后,掉进钱眼里的都如巨石沉湖,而少聪和小云这样游走在诱惑边缘的,则在天民的疏导下如气泡一样轻盈地浮出水面。
(曾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