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州土司后裔居住地衙院残存的正门一角 杨元彬摄/光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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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民间至今流传有这样一种说法:“两广岑黄,思播田杨”,说的就是古代西南地区赫赫有名的四大土司。“思播田杨”即是说思州乃田氏土司的天下,播州乃杨氏土司的天下。
思州,即今天的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岑巩县,是一座被尊为“先有思州,后有贵州”的历史文化古城。
田氏传奇八百年
岑巩县注溪镇衙院村分上院和下院,居住着思州田氏土司后裔600多人。
田氏自隋开皇年间入黔,至明永乐年间两宣慰使革职,历任九朝,辅君六十七主,世传土司王朝帝位二十六代,统治思州长达831年。根据《田氏宗谱》记载,一世祖田宗显开创田氏在黔东地区八百年基业,是源于一次偶然的军功。
隋文帝开皇二年(582年),西南境内屡次出现动乱,朝中将领田宗显(561年—633年)被封为黔中刺史,率兵长途奔赴西南境内平息叛乱。田宗显战功卓著,被朝廷奉命镇守黔中思州十八堡,沿治四十八渡。历代中央政府因田宗显任刺史时期治理思州有方,进而总结出“以夷制夷”“以土官治土民”的羁縻政策,使得田氏子孙世袭宣慰使的职位,对辖地实行军民两管。
宋末元初,思州田氏土司势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领土范围东至今天湘西地区,南达今天桂林的北部地区,西接今天贵阳一带,北抵今天四川重庆边缘的不少县市。然而正当田氏土司王朝政权达到富可敌国的辉煌时刻,时局大变。
元朝末年中原大战,朱元璋建立了大明帝国,而大西南只剩下思州田氏土司和云南的版图没有统一。在此后的相当长时期内,思州田氏土司与明朝廷上演了一场场归顺与反叛、操控与反制、统一与分裂的明争暗斗。
当云南逐步统一时,思州土司一分为二。公元1411年,田氏土司因争夺沙坑发生一场内讧,史称沙坑之战。这个致命的内讧,成为永乐帝解决思州土司问题的绝佳借口。他派遣军队镇压,将思州田琛和思南田宗鼑两大土司捉拿归案,次年诛杀于京城。由此,思州土司不复存在。
隐姓埋名求活路
岑巩县注溪镇田氏土司后裔居住的衙院,地处湘黔两省交界处,是进入云贵川三省的门户通道。居住在这一特殊地理位置的思州田氏土司后裔,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屯堡文化现象。
如今注溪镇衙院,是一个典型的依山傍水的土家族自然村寨。从寨民们居住的建筑结构、穿着服饰、语言交流等,很少能找到与土家族相匹配的相关信息。他们的建筑,几乎都是徽派造型的砖木结构四合院;他们的穿着服饰,也都是大家熟悉的汉服而不是土家族服装;他们交流的语言,都是通俗易懂的岑巩方言,接近普通话。
从思州田氏土司的兴亡史,大家不难判断他们应该是汉族血统。可是,思州田氏土司后裔为什么要将族别改为土家族呢?
永乐十一年(1413),以思州辖地为轴心建立起贵州行省,奏响了改土归流的时代序曲。思州区域实行土流并治,因此田氏土司后裔在明朝廷血腥的镇压下,四处逃亡,或者干脆按照少数民族聚居的特点,改汉族血统为少数民族的土家族,隐姓埋名地生存下来。
此后,思州治地不再是省级行政管理区域中心,降格为地厅级别的思州府,直到民国元年才改为岑巩县。所以说岑巩县悠久的历史文化,其实就是千年思州传承下来的土司文化。
田氏土司后裔家族的衙院,从建筑风格上看,是一座屯堡。现在仅存一座完整的砖木结构四合院,是大四合院里套两座木质结构的小四合院。这座几百年前修建的砖木结构四合院,外墙顶端有彩绘,长条石铺筑天井,内楼四角凌空翘起,雕梁画栋。但与传统的以防御为主要功能的屯堡建筑不同的是,这里家家户户的院内都栽种着花草。有的院落绿树浓阴,花木繁茂,似乎更多的是为了装饰。
在这里,至今还能见到清朝的官帽盒;一座雕刻有七条龙的神龛上,从清初至民国初年家族精英先辈的牌位一字排开。这几件象征田氏土司覆灭后重振荣光的物件,像传家宝一样珍贵,分别收藏于几户人家,躲过了多次历史劫数。
土司文化传后代
从一世祖田宗显入黔开始,直至二十六世田琛止,田氏开创了思州八百年天下,及田氏后裔六百年身世隐藏的发展史,共同构建了思州土司文化体系。
思州八百年土司政权,加强了思州边疆地区与中原王朝的联系,极大地促进了西南地区的发展稳定,中原的政治、经济、文化得以广泛传播渗透到西南地区,推动了西南地区的文明进程。八百年田氏土司政权的基业,也使得思州的各族人民共同创造了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文化,为贵州行省的建立奠定了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基础,更为贵州行省的版图核定,奠定了行政区域管辖的基本坐标。
清朝康熙年间,思州田氏土司后裔田惟栋步入仕途。他重返先祖治地思州,选址在注溪镇一块风水宝地上,按照先祖统治思州的衙门样式重建家园。历经田氏家族几代人努力,终于在乾隆年间建成15座规模宏大的宅院。这些建筑既体现了明朝屯堡文化特点,也具备土家族文化特色。他们还创造了在当地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注溪娃娃场,以及以先祖驻地命名的“石马土司”传说文化。
(杨元彬,作者单位:贵州省岑巩县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