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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譯者:托爾金語言特殊 需多注釋

2013年11月15日08:36    來源:北京晨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魔戒》譯者:托爾金語言特殊 需多注釋

  在中外文學領域的交流中,翻譯是一個長久的話題。它面對的不僅是昨天與現在,甚至還有未來。

  近日,有嚴肅奇幻文學巔峰之作美譽的托爾金《魔戒》最新中譯本上市。雖然因為《指環王》電影使霍比特人的故事為人熟知,然而對這部被稱為“創造出如此精細的虛幻世界與虛構歷史”的作品,這部通過中洲世界觀的恢弘氣勢與瑰麗想象,融會詩歌、史詩、傳奇、神話的文學與語言之美的作品,在中國讀者心目中卻一直存在著“好萊塢電影小說”“通俗魔幻文學”的種種誤解。

  其實,讀者對托爾金本人的形象理解,在中國也並不十分明確。因此,在此次的最新中譯本中,出版方世紀文景提出了“重塑托爾金華語世界文學大師形象”的定位,力圖通過全新的譯文和設計理念重新打造這部“獻給未來的永恆經典、我們時代最偉大的奇幻史詩”。

  在該書的出版中,出版方稱以放慢腳步、完善方案的態度進行一系列工作。其中,可以看到國內出版商在觀念上的進步與發展,如在裝幀設計、圖書定位等方面,此外,還有十分重要的翻譯環節,亦產生不少可供思考之事。

  對《魔戒》這樣一部巨著,譯文和整體形象最能反映托爾金及其作品的價值與意義。作為一位語言學家,並且稱創作《魔戒》的故事源於“為了給各種精靈語提供必要的‘歷史’背景”,托爾金生前曾詳細撰文提出《魔戒》中的所有重要人名、地名、專名應遵循何種原則翻譯成外語。有的要求音譯,有的要求意譯,甚至有的要求最好以某個字母開頭。該書的責任編輯張鐸解釋說:“過去的譯本,當然有著不可磨滅的破冰貢獻,但從現實結果看來,還是存在諸多問題,或是並未充分吃透西方神話、奇幻文化的背景與精神,並產生了大量的譯名不一致與理解錯訛﹔或是文字平白,不能充分體現大師經典的文學魅力。托爾金曾說過,他創作的雄心壯志,在於為英語世界創造出能夠與希臘神話、北歐神話頡頏的,屬於自己的神話體系。這體現在他《霍比特人》、《魔戒》、《精靈寶鑽》系列作品的創作之中。我們正是要通過對托爾金所有作品的重新翻譯,將這個世界,在中文語境下真正打通、重建,造福未來的讀者與研究者。”

  最新中文版《魔戒》的譯者近日來到北京,講述了三人的翻譯“團契”——鄧嘉宛、石中歌、杜蘊慈這三位熟識多年的老友採用的是“一人主譯,專業補充”的有機合作方式:鄧嘉宛翻譯全書正文,杜蘊慈翻譯詩歌,石中歌則翻譯附錄並負責全文尤其是譯名的校訂工作,結成“護戒同盟”,各司其職面對重重困難的經歷與思考。

  寫作修改《魔戒》共16年

  北京晨報:我們知道托爾金寫《霍比特人》、《魔戒》、《精靈寶鑽》是有著深厚的積累和背景的,請您介紹一下。

  鄧嘉宛:托爾金寫《魔戒》這本書,當初他是從1937年一直寫到1949年,總共寫了十二年的時間。之后,他又修改了四年,才把這本書出版了。他花了這麼多的時間寫這個故事,是因為1937年《霍比特人》出版之后,賣得很好,所以出版商希望他寫續集,一開始他就從比爾博生日開始寫,大概寫了四五章之后,他又想到他其實還是不知道這個故事要往哪裡發展,等到他一直寫到弗羅多到了幽谷,就是精靈住的地方之后,他的整個神話背景的故事就回來了。另外,托爾金其實從他的高中時代,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開始寫他的神話故事,一直寫到他過世的時候,整個神話故事並沒有寫完,這個故事的背景是整個《魔戒》的故事背景,這本書就是《精靈寶鑽》。這本書他寫了六十年,一直到他過世都沒有寫完,他是1973年過世的,到1976年他的兒子整理出來《精靈寶鑽》出版,之后大家才了解《魔戒》這麼深厚的背景,到那個時候大家才明白。

  沒有近似風格的中文范本

  北京晨報:您認為翻譯托爾金的主要困難在哪兒?

  鄧嘉宛:我做翻譯二十年,通常我覺得翻譯有一個可以取巧的地方是,如果看到一本原文的書,我會想到它類似什麼樣的中國小說風格,我會去採用那樣的小說風格。比如我在翻譯《暮光之城》的時候,我就想它就是類似於瓊瑤小說,所以我就會用那種風格翻譯。我翻譯《飢餓游戲》的時候,就用的是武俠小說的風格,這樣可以讓一本書的風格比較清楚,不容易失敗。可是托爾金的困難在於,沒有一個中文的小說,不管是古典的還是現代的,沒有任何一個中文小說是跟他類似的。因此,你要翻譯托爾金的時候,你必須要創造一個新的風格出來,所以我當時看了《精靈寶鑽》的時候,要翻譯《精靈寶鑽》的時候覺得必須要給它找一個風格,我找的是西方的經典《聖經》,用《聖經》風格和語言把《精靈寶鑽》翻譯出來了,這就是第一個翻譯托爾金作品的困難,它沒有一個中文范本,你必須要有新的翻譯方式才能出來。

  托爾金特殊語言需很多注釋

  鄧嘉宛:第二個翻譯的困難,托爾金有他特殊的語言,這是托爾金所發明的。比如他發明精靈和矮人的語言,這些基本上都沒有,是他自己創作出來的。舉個例子,當時我翻譯《精靈寶鑽》的時候,因為它有很多非常特殊的名詞,我就寫了幾個特殊的名詞去問《舊約》的神學教授,他是近東古文學家,我問他這幾個名詞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我給他看《精靈寶鑽》一開始創造天地和神話故事的至高創造的神,托爾金給他起的名字是伊露維塔。教授說伊露維塔這個字,伊露是亞述文,維塔是亞述文中父親的意思。所以你可以知道托爾金不但非常清楚近東古文,也非常清楚古典背景,他本身有這種特殊的語言性。我在翻譯過程中,必須要寫非常多的注,來幫助讀者理解,特別是我們中文的讀者不清楚的地方,無論是翻譯《精靈寶鑽》還是《魔戒》,都寫了非常多的注釋幫助讀者。

  困難時真希望親自去問托爾金

  鄧嘉宛:第三個翻譯的困難,是他非常的細致。這本書他寫了十二年,后來又改了四年,補充了很多非常非常細的東西。我經常翻譯到有些時候,受不了了,特別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就很希望如果他還在的話,我可以親自去問他。我們翻譯這個東西,總共有三位譯者,全書100萬字,我是翻譯六卷的故事內容,大概80萬字,另外石中歌翻譯了前言、目錄和幫助我們做全書修訂。杜蘊慈是翻譯所有的詩歌,因為本身我並不擅長,所以當時我們合作的時候我就找她來幫助我翻譯詩歌的內容。

  我覺得我們這本書的一個字“fellowship”(團契),這個在教會裡的意思是有一群人,他們有共同的信念,他們會互相幫助,自己不足的地方會由另外一個人來幫他補充,這群人我們彼此互相尊重對方,而且也完全信任對方,朝同樣一個目標前進。我覺得我們三個人在合作的過程當中,也養成了這種默契,另外兩位譯者給我的幫助很多。

  ■翻譯延伸

  “指環王”與“魔戒”

  作品的名字“The Lord of the Rings”,早年人們了解、知道的其實是“指環王”這個名字,而現在出版物中一般翻譯為“魔戒”。對此,鄧嘉宛表示,她認為“魔戒”這個名稱更清楚地點出了整個故事的本質。當你說它是“指環王”,你不知道這個指環是干什麼的,可是當你說它是“魔戒”的時候,中文很能傳達那個意思,后面隱藏的一個力量是你不能控制的,而且那個力量是不懷好意的。所以她覺得“魔戒”比較容易說,也傳達得比較清楚。

  半獸人與奧克

  很多讀者和電影觀眾都會注意到托爾金創作的“半獸人”這一族類,而在新版《魔戒》中,則翻譯成“奧克”。鄧嘉宛對此解釋道,這是托爾金的決定,他整個的神話世界裡這些專名,無論是人名、地名,他寫了一篇非常長的文章《翻譯原則》,不管是哪一類譯者,必須按照他的意思來翻譯,某些名詞要譯它的意思,不要音譯﹔有的詞要音譯不要意譯,他都有指定。“奧克”(Orc)這個詞,規定必須音譯,以此來給予一種異化感,而不是意譯成“半獸人”。

  建立譯名索引系統

  托爾金筆下的精靈、矮人和其他各種族的語言,不僅有各自的語法,龐大的詞匯量也具有濃厚的歐洲古典背景,譯名背后有許多特殊內涵,此次翻譯也基於此正在建立托爾金的譯名系統索引,目前達到兩千多條。因為出版方世紀文景在陸續出版整套托爾金作品,不是單獨的《魔戒》或者《霍比特人》,因此必須建立完整的譯名系統。“我們給所有名詞編了索引,已經有兩千多條,解釋為什麼這麼翻譯,或者這個詞原來是什麼意思。這是之前從未有人做過的,連托爾金自己都沒有做完。”鄧嘉宛介紹。在新版《魔戒》中,已收錄了大量注釋來幫助讀者理解。有“戒迷”表示,希望有機會見到全部索引得以出版。

  ■翻譯花絮

  《魔戒》是戰爭與兒子

  其實《魔戒》中各族類的戰爭,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人類的戰爭。鄧嘉宛介紹道:“托爾金先生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二戰是他的兒子參加戰爭。他兒子是飛行員,飛行員很容易這次出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在《魔戒》當中,特別是第二部有非常多的章節,是他寫給他兒子的。他寫了一段就寄給他兒子看,等於他們是用這個故事在交流父子之間的感情。所以看到他寫戰爭的場面,我特別感動。那種強度非常的足,傳達的影像都非常清楚。”

  對於戰爭背后的思考,鄧嘉宛說:“我相信托爾金有他自己的信仰,包括親身的經歷,無論是他在戰場上,或者他兒子打仗的這件事情,他會不斷地問自己一個問題:人類到了二十世紀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事實上他是有答案的。無論是比爾博或者弗羅多,他們都去到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沒有災難、沒有痛苦、沒有眼淚的,而且那是一個讓人休息的地方。那個地方是他在整個神話故事裡的西方樂園,這個西方樂園是精靈和神話故事當中諸神所住的地方,是凡人包括霍比特人不能去的。但是比爾博、弗羅多到西方樂園去,在那裡可以得到真正的休息,我覺得這是托爾金他自己的答案。人類在經過這麼多的痛苦、這麼悲慘的事情之后,必須得到無論是心靈還是精神上的安慰,或者一個真正可以休息的地方,托爾金給出的是他自己的信仰。”

  新版裝幀方案面向未來

  在中國目前的大眾類圖書市場上,精裝版特別是具有設計感的精裝版不是一個通行的選擇。而此次世紀文景出版的新版《魔戒》設計上的確頗費心思。其裝幀設計再次由知名設計師陸智昌操刀,經過了漫長又繁復的討論,大的修改前后超過15稿,舍棄了包括以電影海報為主要元素的種種封面方案。《魔戒》的最終樣貌選用磨砂書套、赭紅書盒,再加三部書的形式。三冊書的封面創意採用了托爾金1954年為《魔戒》首版所設計的三張原插畫。這也是華語世界第一次真正還原這套原畫的期待與本意。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第三部中有約三分之一內容採用了顯眼的黃色紙印刷而成。該書責編張鐸介紹:“這黃色部分是附錄。《魔戒》全書是由六卷和附錄組成的。我們熟悉的故事,是在六卷正文中。而現在採用黃色紙印刷的‘附錄’絕非附屬品,它實際包含了托爾金教授打造中洲世界四個紀元全史的雄心。很多朋友都很奇怪為什麼隻有一冊的《霍比特人》會被改編成三部曲電影,其實大量的劇情都是導演彼得·杰克遜從《魔戒》附錄中汲取而來。”

  這樣的設計其實展現著新時代出版人對中國未來出版品質的一種期待,一種對紙書優質閱讀體驗的期待。設計師陸智昌在闡述《魔戒》的設計理念時談道:“如果你不在最重要、最普遍的出版物上努力做出改變,屈從於商業習慣的思維定勢,僅僅是在小眾書籍上做影響力極為有限的實驗,那麼中國出版物的品質是永遠也不會得到提升的。”

  晨報記者 劉婷

(來源:北京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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