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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游江南:或導致他735年科舉的失敗(圖)

2014年02月08日15:48    來源:北京晚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杜甫游江南:或導致他735年科舉的失敗(圖)

  唐開元十八年(730),杜甫有過一次短暫的漫游——郇瑕之游。這一年,河南洛陽的洛水泛濫成災,房屋倒塌,河裡的船隻沉溺了不少,就連堅固無比的永濟橋都給沖垮了,嚴重的水患讓杜甫第一次出了趟遠門,去了郇瑕,也就是今天的山西臨猗縣一帶。然而,這次因為天氣原因而去避災的出行,留存下來的信息除了他在那裡結識了韋之晉與寇錫,其他的蹤跡無從詳考。第二年,也就是唐開元十九年(731),剛過弱冠之年的杜甫迎來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漫游:

  吳越之行。

  杜甫剛剛舉行完成人禮,時任兗州縣令的父親杜閑不但沒被“父母在,不遠游”的傳統古訓束縛,而且鼓勵杜甫辭親遠游,他甚至在杜甫臨行前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說,到了南方一定要抽空拜訪兩個人,一個是杜甫的叔父杜登,另一個是杜甫的姑丈賀撝。

  就這樣,20歲的杜甫懷揣一顆夢想飛翔的心,意氣風發地上路了。

  唐代詩人杜甫(712-770)的一生,除了幾次短暫的為官生涯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奔走在流浪的路上。這一富有深意的經歷,對杜甫個人而言,是生之艱難,但對唐詩而言,形成了他沉郁頓挫的詩作。他被冠之“詩聖”,並與李白同為唐代詩壇的雙子星座。雖然畢生動蕩不安,但是年輕時期的一次江南遠行,卻是人生一次難得的自由之旅、審美之行。從江寧(南京)到吳越,剛過弱冠之年的杜甫的這次青春壯游,一游就是四年。江南的秀山麗水,不僅滋潤著他那顆年輕而爛漫的詩心,同時也潤物無聲地形塑了他的審美與人生意趣。

  江寧:泛舟湖上,閑來敲棋

  唐代的洛陽,是古老運河的中轉點,向北可至永濟渠,向南通往溫潤的南方。他從洛陽出發,在京口經廣濟渠過淮水、邗溝,經歷數日的舟車勞頓之后到達江寧,也就是今天的南京。

  這也是杜甫江南之行的第一站。

  這座煙水氤氳的六朝古都,杜甫一定早在前輩詩人謝靈運、鮑照的詩句裡領略過它的旖旎風採。然而,他在江寧的行蹤飄忽不定,時間也短,有跡可循的是他曾去過一座名叫瓦棺寺的寺廟,在那裡見到了東晉大畫家顧愷之的《維摩詰像》。唐代的瓦棺寺已是一座頗有名氣的寺廟,在杜甫拜謁之前大詩人李白就已經造訪過並寫下了《登瓦棺閣》一詩。為什麼這兩位被譽為唐代詩壇雙子星座的大詩人都不約而同地造訪同一座寺廟呢?

  這一定和瓦棺寺深厚的文化沉澱有關吧。

  據《瓦官寺碑》載,“江左之寺,莫先於瓦官。晉武時建以陶宮故地,故名瓦官,訛而為棺。或雲:昔有僧誦經於此。既死,葬以虞氏之棺,墓上生蓮花,故曰瓦棺。中有瓦棺閣,高二十五丈。”及至唐代,瓦棺寺已有三絕,分別是戴逵親手制作的五軀佛像,獅子國(錫蘭島)的玉像以及顧愷之的《維摩詰像》。極有可能,正是這三絕引得無數文人騷客紛至沓來——果然,杜甫在瓦棺寺就被顧愷之的《維摩詰像》深深地吸引了。

  相傳,在中國畫史上留下《女史箴圖》等經典畫作的大畫家顧愷之在瓦棺寺重修之際,作為當時的社會名流受邀“嗚剎注錢”,也就是捐錢。他當時就瀟洒地答應捐助百萬——這在當時,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眼看著交錢的日子到了,顧愷之遂來寺裡,求得一面粉牆,閉門畫了月余,維摩詰的軀像畫好了,就在將點眸子之時,對寺僧說:“第一日觀者,請施十萬。第二日可五萬。第三日可任例責施。”很快,就募得百萬。

  這則記載於《京師寺記》的傳奇,也許只是一則口口相傳的軼事罷了,但對杜甫而言,與顧愷之《維摩詰像》的不期而遇則是他青年時期受到的一次良好的美術教育。這種實地踏勘的美學儲備,與之前接觸的公孫娘的劍器舞、李龜年的歌聲集體構成他美學修養的一部分。

  有點興奮的杜甫,硬是從陪他游玩瓦棺寺的鄭八跟前求得一幅壁畫的臨摹作品。這一點,在他47歲時在長安送許八回江寧時寫下的《維摩詰像》裡可以找到証據。詩裡的“虎頭金粟影,神妙獨難忘”,說的就是他得到拓本並留下深刻印象以及多年之后的念念不忘﹔51歲時,他在成都寫作《題玄武禪師壁》一詩時的“何年顧虎頭,滿壁畫瀛州”,說的也是這壁畫﹔56歲他帶病抵臨夔州,在五言百韻長詩《秋日夔府詠懷》裡還深情地提到顧愷之的藝術,毫無疑問,“顧愷丹青列,《頭陀》琬琰鐫”的句子,說的還是這壁畫。

  在江寧,他還和一位名叫旻上人的僧人交往甚密。

  他常常和這位不知隱於江寧哪座寺廟的高僧一起泛舟湖上,閑來敲棋,縱論風月,好不愜意。后來,他在那首《因許八奉寄江寧旻上人》的詩中追憶了這段逍遙歲月,並捎去了對舊友的絲絲牽念:

  不見旻公三十年,封書寄與淚潺湲。

  舊來好事今能否,老去新詩誰與傳。

  棋局動隨尋澗竹,袈裟憶上泛湖船。

  聞君話我為官在,頭白昏昏隻醉眠。

  吳地:姑蘇台懷古

  離開江寧,杜甫沿著長江與古運河,來到了吳地。和漫游江寧一樣,杜甫在風雅吳地除了尋古訪舊,就是縱游山水。但相比江寧,他在吳地的行走路線要清晰得多,其蹤跡大致如下:

  姑蘇台。這座亦稱姑胥山的地方,因山上有台又名姑蘇台,是當年吳王闔閭眺望太湖的地方。公元前492年,吳王夫差在吳中稱王稱霸,日漸得意驕傲起來,開始大興土木,他花了五年時間建成的姑蘇台,就是他荒淫無度的游玩娛樂之地。據《吳越春秋》卷九《勾踐陰謀外傳》所記載的,此台之建,“使道路常有死者,街巷哭聲不絕,百姓困乏,軍士痛苦……”就在吳王夫差與美女們沉浸在歡樂逍遙、窮奢極欲之時,越國進攻吳國,在公元前475-473年,前后三年把吳國城池團團圍困,使吳國城中斷糧斷炊,百姓飢荒,士兵無力作戰,不堪一擊,越兵輕易而入,很快佔領了吳國城池。頗有歷史深意的是,在越兵進攻之時,吳王夫差帶領親信狼狽逃竄至姑蘇山上,當他們在這裡苟延殘喘之際,追來的越兵將其圍困山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求和未成的吳王夫差仰天嘆息,后悔當初未聽伍子胥的忠告,使自己陷入到這等地步,於是用大巾蓋臉,自刎而死,姑蘇台也被越兵付之一炬,化為廢墟。

  姑蘇台的輝煌與兵燹見証了吳國的興衰,而心懷致君堯舜的杜甫到了吳地怎能不去登臨呢。可惜的是,他在這裡已經看不到謝朓、王羲之等文人雅客們風流蘊藉的背影了,也再找尋不到謝脁攜妓遠游、王羲之的雅集之所了,他看到的只是時間留下的蒼涼背影。

  登上姑蘇台極目遠眺的杜甫,面對殘壁冷牆,居然生發了一點東渡扶桑日本的念想。莫非,這是一個中原人在太湖附近的非分之想?

  闔閭丘墓。憑吊完姑蘇台,杜甫去了埋葬吳王闔閭的墓地,也就是傳說中的虎丘——這多多少少有點溯本求源的意思。這是一處在時間之河裡閃爍著神秘之光的地方。據說,孝順的吳王夫差在埋葬他的父親闔閭時,特意找來父親生前最喜歡的“扁渚”、“魚腸”等名劍,陪葬在一個水池邊。三天后,一隻白虎出現在闔閭的墳墓上,盤踞不去,后化為一塊石頭,這就是“虎丘”之名的來歷。

  也許,一生愛鷹又愛馬的杜甫來到這裡,是沖著劍池而來。

  遠遠望去只是一座小土山的虎丘,若入其裡,別有洞天。秦始皇南巡路過,開鑿求劍,雖一無所得,但其下令深鑿卻成就了后來的劍池。如果說杜甫是奔著劍池而去,那他所看到的劍池,則是荒涼墓身一側的斑駁石影。

  長洲苑。杜甫慕名來到風景迷人的長洲苑,正好趕上荷花盛開,看著亭亭荷花迎風而立,扑鼻的荷香讓人心曠神怡,仿佛渾身的勞累煙消雲散了。被一縷縷荷香迷醉的杜甫,也許不會知道,他所見到的長洲苑正是江南園林的濫觴,在后來的明清之際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直到今天,也是蘇州逢人就想遞出去的一張名片。

  早在春秋時期,兵力強盛的吳國,就在都城姑蘇周圍興建了大量的離宮別院,這也是江南園林的源頭。長洲苑因其地廣、苑圃之騰而與上林苑相提並論。西漢著名辭賦家枚乘上諫吳王劉濞時不無贊譽地說,“修治上林,雜以離宮,積聚玩好,圈守禽獸,不如長洲之苑,游曲台,臨上路,不如朝夕之地”。晉代左思《吳都賦》裡有“帶朝夕之浚池,佩長洲之茂苑”的句子,《吳地記》裡的“孤比老,願濟橫江之津,與孫將軍游姑蘇之上,獵長洲之苑,吾志足矣”的深情敘述,都見証了長洲苑的規模宏大、景觀至麗。然而,始建於吳的長洲苑,在它長達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中經歷了無數次的自然災害、戰爭劫難,尤其是唐末886年至898年的十二年裡,各種割據勢力爭奪蘇州,飲譽歷史的吳國皇家名園由此毀滅殆盡。盡管如此,也絲毫沒有改變歷代文人騷客們對長洲苑拜謁的沖動與激情。駱賓王、白居易、陸龜蒙都曾數次到達並賦詩傳唱。

  如此一想,杜甫的長洲苑之行,多麼幸運。

  太伯墓。在中國歷史上,謙讓是一種美德。既有日常生活裡的孔融讓梨,也有吳太伯拱手禮讓一國之君。吳太伯是周朝祖先古公亶父的長子,他有兩個弟弟:仲雍和季歷——后來的周文王就是姬昌,也就是季歷的兒子。在那個長子繼承王位的遙遠年代,傳說,古公預見到昌有“聖德”,就想破例地把君位不傳太伯,而傳給幼子季歷,以便再傳給昌。太伯知道父親的想法后,就帶著二弟仲雍一起來到了南方,周國的王位也順利地傳給了季歷,后來又傳到了周文王的手裡,到了周武王的時候,周滅掉了殷商,統一了天下。

  也許,這只是一個高山流水的傳說,但吳太伯的讓國之舉常常被人們想當然地認為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其實,這樣的謙讓,杜甫感同身受。他幼時失母,父親杜閑遠在山東為官,他的童年就在洛陽的姑媽家度過。后來,天寶元年(742),杜甫31歲時為其姑媽撰寫墓志銘《唐故萬年縣君京兆杜氏墓志》時,提到了這樣一個細節:“甫昔臥病於我諸姑,姑之子又病,問女巫,巫曰:‘處楹之東南隅者吉。姑遂易子之地以安我,我用是存,而姑之子卒。”懂得謙讓美德的姑媽,“易子之地以安”杜甫,很快,杜甫痊愈,她的親子卻夭折了。

  如果沒有姑媽的謙讓,杜甫的人生,會是另外一種風景。

  ——從這一個個有據可查的地名看,杜甫在蘇州駐留的時間要長一些,不管是踏訪虎丘,還是長洲荷花,他都是在多年以后的一首詩作裡回憶起來的,情節之細膩真切,足見對吳地的深深眷戀。遺憾的是,他的集子裡找不出一首在蘇州當地寫下的詩作。中唐樊晃在《杜工部小集序》裡談到,“江左詞人所傳誦者,皆公之戲題劇論耳。”言下之意是說,江南一帶的文人后來一直在民間傳唱著他在江南期間寫下的詩作,可惜,再后來都失傳了,一首也沒留下來。

  歷史,總是如此無情。

  走一條越地的唐詩之路

  結束了吳地之游,杜甫來到了與吳毗鄰的越地。

  無法具體考証他漫游越地的時間表,但較為明晰的一點是,他在越地的線路也正是唐代詩人經常走過的一條路,也就是后來被人命名為浙東的唐詩之路。浙東唐詩之路,源自錢塘江,上溯到紹興鏡湖,沿浙東運河、曹娥江,然后南折入剡溪,經沃洲山、天姥山直抵天台山石梁飛瀑。這條古老的水路全程約190公裡,《全唐詩》記載的2200余位詩人中就有400多位詩人走過,《唐才子傳》裡的278位才子中就有170余位走過,以至於后來成了錢塘江南岸的一道文化景觀。

  杜甫甫至越地,迎接他的是一池鑒湖的瀲灩水色與遍地膚色白皙的越女,杜甫怎能不會想到,這裡曾經是美女西施的故鄉,這位美麗的女子多年前就在這裡浣衣。杜甫還見到了清澈的若耶溪,溪水兩旁,一群女子頭戴草帽,身著白衣,體態窈窕,她們蹲在溪邊,雙手拿著薄如蟬翼白如無物的沙,在水面上上下擺動。杜甫與浣紗女的不期而遇,構成了他內心深處最隱秘的一次沖動。杜甫正是從這裡一路南下,順著剡溪,登臨了那座在中國古代詩壇上雲遮霧繞的天姥山。這座被詩人李白在《夢游天姥吟留別》一詩裡熱情贊美的大山,層巒疊嶂、高聳入雲,讓杜甫也流連忘返,沉迷其中。

  白居易曾經論及,“東南山水,越為首,剡為面,沃洲、天姥為眉目”。而先他而來的杜甫,游會稽,訪禹穴,泛舟剡溪,抵臨天姥,他在錢塘江南岸的這片土地上盡情地揮霍著自己的青春歲月。因為命運注定他后來盡管一刻不停地在路上奔走,但從來沒有像江南之行這麼恣意快樂過。

  四年的漫游時光,如同一場夢,總有被塵世的黎明叫醒的時候。

  開元二十三年(735),一封家信的到來讓他不得不停下漫游的腳步。在信中,家人寫到,皇帝將要駕臨東都洛陽,在一處名曰福唐觀的地方舉行一場科舉考試,作為鄉貢的他必須參加。雖然匆匆趕往家鄉的杜甫最終以失敗而告終,但從小生活在奉儒守官家庭的杜甫,在接到信后不得不順著大運河,取道水路,一路北上,回到了家鄉洛陽,結束了他浪漫、輕狂而自由的吳越漫游。

  江南游,給杜甫帶來了什麼?

  現在,回到最初的命題上,杜甫為什麼來江南漫游?

  這還得從古代文人的漫游之風談起。中國古代的文人漫游,有宦游、邊塞游、隱游與閑游等諸多形式,這種發端於詩經年代的生活方式,一直深刻影響著中國古代文學的發展流變。及至唐代,疆域廣闊、政治開明、國力強盛、物質文化較為發達,都成為推動文人漫游的原動力。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杜甫選擇漫游,既是一次個體的文化選擇,也順應了時代潮流。而他之所以選擇前往江南,則有著個人的原因。盡管杜甫在750年之前的詩作隻留下不足五十首,關於吳越漫游甚至沒有留下具體的詩作,只是后來在那首追憶逝水年華的《壯游》裡略有提及,做出一次粗線條式的回憶,但我們依然能隱約感受到這次出行的力量。除了山水秀美的江南是當時文人漫游的首選之地以及他對謝朓等前輩詩人江南詩作的鐘愛等主觀原因外,江南一帶有親戚可以依靠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杜甫在《唐故范陽太君盧氏墓志》裡提到的叔父杜登,曾經任過“武康尉”,也就是今浙江德清縣一帶的官員,而他的姑丈賀撝,“卒常熟主簿”。從時間推斷,他當年漫游之際,這兩位親戚恰好都在任上。所以說,正如現代作家馮至先生所言,杜甫來江南不是沒有人事上的因緣。其實,無論什麼原因,他的江南之行已成故紙風雪,而且,四年之久的漫游在他后來的人生中形成了重要的影響。

  首先——極有可能的話——導致了他735年科舉的失敗。

  開元二十三年的春天,進士科考試在崇業坊福唐觀舉行,考官是孫逖。這一次,賈至、李頎等人中舉,而杜甫意外落第。也許,風塵仆仆趕到東都洛陽的杜甫,心思還沉浸於吳越的美景交游當中,哪有心思研究科舉考試呢。但他並沒有把落第當回事,而是開始了繼吳越漫游之后的再度出發,即齊趙之游。如果說這次科舉考試成功了,那杜甫后來的人生軌跡就會是另外一番光景。可是,人生不能假設,所以也就有了后來的故事,比如,他后來在漫游宋梁時結識了中國古代詩壇的另一位大詩人李白,兩個人的相遇成就了一段古代詩壇佳話﹔比如,他后來顛沛流離、依客寄食的悲苦人生成就了唐代詩壇的一段傳奇。

  其次,吳越之行為他后來的創作注入了一股清麗之風。

  一提及杜甫的詩,總是沉郁頓挫,憂國憂民,其實,這位備受流離之苦的詩人在自己的創作中對清麗之風也是孜孜追求。他后來在流寓成都論及創作時,就提到了“清詞麗句必為鄰”。清麗,也正是他所追求的詩風之一。而且,但逢他的生活稍稍安穩下來時,寫下的不少詩句都是清麗有加。這也恰好是杜甫內心明澈的一面鏡子,而這鏡子上映射出的水色裡有著吳越的倒影,這倒影裡也許有長洲苑的荷香、鏡湖的空蒙水色。畢竟,地域對創作的影響總是那麼潛移默化、潤物無聲,哪怕杜甫也是逃脫不了的。

  再者,吳越之行既結交了各色人等,又開闊了眼界,完善了他的審美儲備。

  細細考察杜甫的詩作,有不少朋友都是在江南一帶結識的。這些人,后來要麼在具體的生活中多多少少幫助過他,要麼一起對賦作詩。更重要的是,此行真是開闊了他的眼界。事實上,如此自由輕快的行走,自然而然地會在一個人的成長中留下深深的印跡,畢竟,這樣的行走是詩意的,既帶有文化考察的性質,又是一次隨心所欲的放浪形骸。所以,山水風光都會及至內心,在其深處泛起漣漪,同樣,所有的人事都會及至內心深處,哪怕一幅幅小小的畫作也會讓他神魂顛倒。

  無論如何,值得慶幸的是,杜甫畢竟到達過江南,而且一來就是四年。江南漫游,讓這位沉郁頓挫的大詩人在他流離困蹇的一生裡不會因為錯過風景秀美的江南而遺憾,更給他孤苦的晚年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從他在梓州登樓望遠發牢騷時說的“厭蜀交游冷,思吳勝事繁”可以看出,吳越之行是他一生中最為愉悅的一次游歷。穿過歲月的迷霧回望這四年,能讓人恍惚看到一介古代的書生在山水清麗的江南大地瀟洒行走的身影,那有點輕狂的身影已經成為一個滄桑的符號了。

  這,就是歷史的百轉千回吧。

(來源: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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